程博光蹲在地上，也不记录了，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和郑锐对视着。
“县……县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整顿的计划取消了吗？”
郑锐差点吓傻了，说话结结巴巴，电话也顾不上打了，那头的大客户一直‘喂喂喂’个不停，他却没工夫，也没心情回答，‘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陆扬，怒斥道：“小陆你怎么回事，副县长来了，怎么不事先招呼一声，通知我一下？”
陆扬摊开双手，无辜道：“我不知道，看他形迹可疑，才过来监督的，没想到是副县长。”
程博光也说：“没错，我此次前来是微服私访，陆主任事先并不知情。能够察觉我的存在，并且全程监督，他嗅觉很敏锐，做得已经很好了，你没必要发无名火儿。”
如此一来，郑锐彻底是没话可说了。他平复下猛烈跳动、预感大事不妙的心脏，做几个深呼吸，试探道：“县长你说微服私访，什么意思？”
“很简单。”程博光站起身来，解释道：“我早想到了，县长告诉你们将要整顿的计划，你们一定会事先做好准备，装成遵规守纪的样子。如果那样的话，我下来巡查，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我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计策，尽量拖延时间，消磨你们的耐心，打压你们的积极性，最后再宣布计划取消。精神高度紧绷，一经放松，你们势必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到了今天，我便衣考察，打你们个措手不及。看看怎么样，果然被我猜中了吧？郑局长，别说没有深入了解呢，光是上班迟到这一项，你们招商局的表现，就非常让上级领导失望！”
听到‘非常失望’四个字时，三伏天气的早上十点，郑锐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他噤若寒蝉，不知如何辩解，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被一个三十岁的青年人训个面红耳赤。
陆扬挑挑眉毛，看见程博光张狂的冷笑，心中总感觉不太对劲儿。尽管他的计划巧妙，可是没有遵守令行禁止的原则，说了不算，这对他的诚信和名誉具有很大损害，且难以服众。
“那位程副县长，颇有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而且自我感觉太良好，认为被人都是傻子，是不是有点过度自信了？”
陆扬在心里暗想：“你的计划，我和领导全猜测到了，郑局长人老成精，没理由预料不到。但是大环境如此，他没办法改变。既然你来了，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招，能够整顿招商局！”
另一边，程博光自我欣赏了一阵子，觉得差不多了，扯起嗓子，对迎面走过来巡逻的一队保安大声喊道：
“去把大门关上，后面迟到的，属于情节极度恶劣者，让他们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要重重的责罚！”
保安们停下脚步，愣住了，纷纷窃窃私语：“那小子谁啊，居然敢命令我们？不过看他跟局长和陆主任站在一起，局长又似乎很尊敬他的样子，应该来头不小，我们别招惹他，听局长号令！”
在机关大院混久了，连保安们都成了明眼人，练就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知道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人能够二话不说，粗0暴地赶出去……
郑锐苦着脸，无奈一挥手：“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吗，副县长的命令，赶紧执行！”
保安们一听那年轻人是副县长，吓傻了，愣了片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外跑，坚决服从命令。不管外面一会来的是哪位主任副局长，都坚决不能让进了。
程博光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郑局长，请吧，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带我进去转一圈，看看同志们的工作状态。”
“唉，好！”郑锐没有选择的余地，答应一声，转身往办公楼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暗自祈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现在情况危急，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哪怕做做样子也好……”
既然赶上了，陆扬没有不凑热闹的道理，于是跟在程博光后面，跟随郑锐一路考察。
郑锐走进一楼大厅里，心顿时凉了半截。只见大厅最显眼处的接待窗口，那两个身穿制服，淡妆打扮的接待小姐，坐在高脚椅子上，闷着头，联机玩手机游戏！
“打他，打他，救我，救我。”其中一个马尾辫女生在那里小声叫喊，很明显，游戏中的情况非常紧急。但是她却没有注意到，现实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另一个稍胖一点，短头发，也是在低着头，流水价地叫道：“完了，死了。看来我们还是太菜，下次找张秘书带我们一起玩，他长得帅，玩游戏也厉害！”
“对，下次找他，趁局长来之前，我们再玩一局，反正吃过午饭，下午才算正式上班时间……”
郑锐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原来她们上班时间玩游戏，被自己发现了，最多口头批评两句，没有什么实际的惩罚。
但是到了今天最关键的时刻，她们居然死不悔改，甚至变本加厉，把招商局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工作时间给说出来了！
他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准备冲上去，抢过来手机，好好骂那两名女接待员一顿，实在不行，也可以叫她们收拾东西滚蛋。
然而一步没迈出去，他就被拽住了。程博光讽刺道：“别呀，别破坏人家玩游戏的兴致，这才刚进来，我们后面要去看多着呢，弄得太兴师动众不好。”
“我倒是要亲眼看看，招商局全体上下，是否同一个德行。她们两个所说有关工作时间的潜归则，是否所言不虚！走，郑局长，带我去下一个地方！”
郑锐愤恨地瞪了眼那两个接待员，无奈地引领程博光，拐进了右边的走廊。
陆扬拖在后面，拍拍脑门，重重叹息一声，跑过去敲桌子，警告道：“把手机收起来，以后上班时间不许再玩了，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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