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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皇书院 > 白如歌易水寒 > 第3章 度遇險誰相救
 
二更將近,白如歌清醒如晝,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拉開門縫,夜涼如水,星光隱晦,客人們都已沉睡,整個后院死一般沉靜,早春時節無蟬鳴。突然,一條人影從東墻輕盈躍過,蜻蜓點水般飄落在西院的一間窗前,俯耳聽了片刻,又到隔壁,同樣俯耳而聽,如此三四間,白如歌心中又害怕又好奇,輕輕關上門,將耳貼在門上細聽動靜,果然,有極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來到窗前。白如歌突然有種直覺,他就是許一楓!于是用手輕輕扣門三響。

窗外頓時一點動靜也無,好象剛才人影從空氣中蒸發了。白如歌拉開門,側身出去,復又關好。面前果然站著許一楓,月光下的許一楓滿頭大汗,神色緊張,白如歌的出現顯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夜色朦朧,卻清晰可見許一楓驚愕的表情。他直立許久,抹了抹汗,才說出一句:“終于找到你了。不知……”

白如歌淡淡一笑:“多謝公子掛念。那些蒙面人也不知是何來路,卻不曾傷我,只是將我置于此地便走了。公子,可是來找我的?”許一楓點點頭,面帶愧色:“都是在下的不是,無端讓姑娘受許多驚。若是姑娘有個差錯,許一楓將永生難安了。”

白如歌聽得心中感動,卻又奇道:“公子如何知道我在此?”許一楓搖頭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覺你仍然在這鎮市,我幾乎找遍了所有客棧,還好找到了,不然,你若真是出了鎮我就更難找了。”白如歌微微的笑了笑,許一楓又問:“綠茵姑娘不知如何?”白如歌朝房內一指:“公子請放心,綠茵無恙,現在安睡。”

許一楓道:“無事便好。江湖兇險,姑娘不宜孤身遠行。不管昨夜那些蒙面人物是善是惡,如此折騰,倒底不是好事。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姑娘請多保重。”白如歌點頭說道:“多謝公子美意。公子既然有事,請自便。”做個“請”勢,許一楓抱拳欲去,白如歌忽又問道:“那,黑風雙煞,可有對公子為難?”許一楓笑道:“姑娘放心,他二人亦正亦邪,不是大惡之人,也無傷我之心。”白如歌聽他這話也無深義,不過泛泛寬慰之意,也不再問,許一楓默默的看她一眼,彈身已在院外。

白如歌目送他遠去,站立片刻方回房去。

許一楓飄身落在院外,正要施展輕功趁夜趕路,不想一瞥眼瞧見西口隱隱約約傳來衣襟帶風之聲,許一楓暗暗贊道:好快的速度。抽身隱在墻角,正屏息間,人已至眼前,卻是一位三十出頭的書生,面容清俊,裝束儒雅,羽扇綸巾,好個神采。這書生來勢如風,卻十分干脆的停在許一楓藏身的墻角外,慢慢轉身,沖著墻角微笑道:“如此俊俏的人物,偏偏隱在破敗的角落,實在不相襯,不相襯。”言語之中,帶有遺憾之味,并輕輕的搖頭晃腦。許一楓雖隱身黑暗中,聽他這話,也羞得面色一紅,縱身躍出,抱拳道:“兄臺好身手。”

書生笑道:“過獎過獎。閣下隨我來吧。”轉身竟啟步欲去。許一楓奇道:“敢問兄臺尊姓大名,要帶在下去往何處?”書生也不回頭,道:“江湖之中,不談讀書人姓名,我跟了你大半夜,自然是有要事,你莫多問,跟來便是。”

許一楓眉頭一緊,此人來歷不明,我與人素不相識,他如何跟了我大半夜?居心可疑,只是我許一楓浪際江湖,無牽無掛,也無需受他牽引,更有事在身,不可在此多耽時間。想到此處,道:“兄臺有何要事,不妨在此明說,在下另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書生仍不回頭,哈哈笑道:“你竟無好奇之心么?”許一楓道:“無甚好奇。”書生面色驟然變冷,沉聲道:“你既然逼我動手,就莫怪我不客氣。”許一楓冷笑道:“許一楓不是三歲兒童,你道去哪便去哪,兄臺若要相逼,出手便是。”

書生硬聲哼道:“狂妄小子,看我擒你。”也未見他有何動作,已晃身趨至許一楓身前,左手暴伸,五指如五只利鉤,直鉤許一楓胸膛,許一楓早已見識他的速度,不敢大意,在他說話之時,已做好準備,見他身形有變,不待他五指近前,已滑身右移,長劍出鞘,但見一道寒風凌厲劃過,劍風如魅,直指書生咽喉,書生竟不撤手,右手一晃,折扇在手,竟不懼許一楓的劍,扇骨直擊劍身,許一楓也是見過世面的,夜色中,見他這扇,扇面色碧如玉,非尋常之物,再瞧手法,不由得撤劍跳出圈外,驚道:“你是昆侖派的玉扇公子張玉書?”

書生被他識出身份,撫mo玉扇,淡然道:“不錯,正在區區在下。”許一楓拱手道:“在下許一楓,剛才在所得罪,請……”玉扇公子張玉書搖頭止道:“勿需多禮了,你既知是我,便知厲害,莫再與我動手,隨我走罷。”

許一楓大為惱怒,仍強壓怒火,道:“在下與昆侖派從無往來,與張大俠也無任何過節,張大俠名揚江湖十余載,功夫自然爐火純青,在下當然不是對手,但是張大俠若不說明來意,便讓在下聽從,卻不能夠。”張玉書冷聲道:“看來,需得告訴你原委了?”許一楓回道:“正是。”張玉書斜眼道:“資水甚美,飲酒作樂是個好去處,若在水面殺人,夕陽映江兩相紅,也是異常之美啊。”

許一楓一愣,哈哈笑道:“原來張大俠是為船上的朋友抱不平來的?”張玉書搖頭哼道:“他們也配作玉扇公子的朋友?我不過是受朋友之托來相請閣下。”

許一楓心中一跳,那日自己在江邊飲酒休息,正遇一只小舟渡江,仔細打量,覺出船上眾客神色詭秘,只有兩女扮男裝者小心翼翼,心想必有陰謀\,故作閉目養神,果然不久聞江中有打斗喊叫之聲,見兩位姑娘有難,才出手相救。記得當時船上人一頓亂殺,都已橫尸江中,這張玉書又如何知曉此事?聽這張玉書所言,此事果頗有蹊蹺,我定要問個明白。故做驚奇狀,問道:“在下那日不過是見人有難,救離江中罷了,如何有殺人之說?”

張玉書冷笑道:“你騙得了那些死人便干凈了?那些渡江之人,雖然刀槍相對,卻不是真要你死我活,閣下身手不凡,遠在岸邊,卻能以細沙為箭,殺人以無形,實在是高明。”

許一楓大吃一驚,當時自己生怕兩位姑娘有難,情急之下,隨手揀了把沙子當作暗器射出,立時傷了不少,其余人以為是船夫所為,一刀將他挑翻。此事神不知鬼不覺,這張玉書莫不是當時就隱在附近,我竟不知?

張玉書見他不說話,已猜中他的心思,冷笑道:“我玉扇公子豈會無聊到跑到江邊去偷看?只怪你下手不夠狠,留了一條命,記住了你的模樣,事后,人家主人從那傷口中取出數粒細沙,才知真相。”

許一楓恍然道:“原來如此,不知玉扇公子的朋友是誰,許一楓既然結下這段梁子,也得知道對方是何許高人。”張玉書面露不悅道:“梁子倒未必,閣下好身子,實在令人賞識,我那朋友并無惡意,不過想請閣下移駕一敘。”許一楓道:“在下仍有一事不明,須得問明白了再去。”張玉書皺眉道:“快問就是。”

許一楓道:“你那朋友是否知道船上同行的還有兩位姑娘?”張玉書哈哈笑道:“自然都在掌握之中。”許一楓怒道:“明知有無辜之人在,仍是刀劍相交,莫不是要將她二人變成冤魂?”張玉書哼道:“此事早有安排,你是多管閑事。”

許一楓忽又問道:“敢問張大俠與那高人是何關系,真是朋友嗎?”張玉書聞言一窘,悶哼一聲,卻不回答。許一楓瞧他臉色,心中已明了,冷笑道:“想昆侖派也是武林泰斗,名門正派,玉扇公子當年何等英名,如今竟也與惡人為伍,卑躬屈膝,供奸人驅使,可悲可嘆。”

張玉書面孔漲成豬肝色,切齒喝道:“今晚若不除了你這小子,必有后患。”許未落音,身形陡起,玉扇大張,扇沿切過一道冷光,射向許一楓,許一楓知他殺機已動,更不敢大意,陡見扇光射來,冷風撲面,不敢相迎,忙退出數步,張玉書哪里肯放過,緊步跟上,手腕一晃,玉骨折扇如得了旨意一般,脫手而出,竟如有了張玉書的心思,在半空中竟有自己的方向,招招攻擊許一楓的要害,許一楓大凜,將手中長劍使得風嘯雷吼,張玉書冷笑一聲,撲上前來,伸手接住玉扇,就勢合住,趨身而進,以扇為判筆,連點許一楓百會,許一楓暗道一聲“夠狠”,收劍沉肘,張玉書卻不追擊,玉扇一抖,扇面張開,數道銀芒從扇中射中,直奔許一楓周身,許一楓長劍連揮,擊落銀芒,張玉書冷笑道:“不錯,竟能擊落我的玉骨銀針。”

許一楓罵道:“想不到大俠張玉書也使這種無恥手段,傳出去要丟盡昆侖派老臉。”

張玉書紅臉轉黑,也不說話,玉扇揮轉如魅,幻化成千萬柄,許一楓大驚,只見眼前扇影重重,俱帶凌厲攻式,陰風惻惻,夾雜寒光點點,許一楓暗暗驚異,知曉這是昆侖派絕技“扇里乾坤”,一甲子前,為昆侖派一空老人所悟,立時驚震武林,許多武林人士不服,上山挑戰,一一敗回,一空老人心懷慈悲,并未傷人,施展絕技,點到為止,得天下英雄好評,使得一空老人在世的后三十年,昆侖派的名譽大好,一度與少林武當齊名,并稱武林的三大門派。一空老人歸西后,昆侖子孫坐享其譽,不再刻苦勤練,品行也不如前輩,漸漸的,昆侖派不再有人提起,“扇里乾坤”一招仍使武林人士側目,皆知此招溫厚陽罡,許一楓行走江湖多年,對此也常有聽聞,今日瞧張玉書所使“扇里乾坤”卻是陰風森森,殺氣甚重,分明已不是當年一空老人的那招“扇里乾坤”了。

張玉書見許一楓臉色變白,心里得意,越發將玉扇使得陰柔幻化,將許一楓困在鬼魅冥府,許一楓大叫不好,長劍揮舞得渾圓,不讓幻化陰氣進入,漸漸力不從心,許一楓心道:“我今日死在‘扇里乾坤’下,也不受侮,只是死在這張玉書手里,心卻不甘。我且拼死一博,成敗由命罷。”想罷,長吸一口真氣,挽作一朵劍花,瞅準一處幻影稀薄之處,直刺過去。

張玉書大笑一聲“找死”,幻影驟重,排山而近,將許一楓擠得運\氣困難,張玉書陰陰笑道:“我今日便送你歸西,也算是個交待。”正要下毒手,只見數十道銀芒從天而降,有閃電之勢,直逼張玉書,張玉書一愣,左袖拂去,銀芒卻是毫不偏轉,直打張玉書周身大穴,眼見銀芒迫近,張玉書只得撤扇跳開,銀芒卻是不斷,從夜空中咻咻而至,緊追張玉書,張玉書大罵:“何人現不得眼,暗箭傷人。”一邊連連揮扇,擊落銀芒。

許一楓剛才還心知無生還之理,不想天降神靈相助,大喜,長躬謝道:“多謝救命之恩。”只聽半空中傳來極輕微的聲音:“還不快走?莫不是等死。”許一楓一愣,這聲音極低,乍聽之下,非男非女,奇想,也不知何人在相助于我?天色不早,我還是快快離開,向半空中一抱拳,躍出三丈外,晃身不見了蹤跡,張玉書急急揮開銀芒,拔腿追去,夜色茫茫,哪里還有許一楓的影子,只得恨恨作罷。

許一楓奔出不遠,猛然停住,大叫道:“不好。”心想,那些船客明知兩位姑娘在,卻故作打斗,莫不是對兩位姑娘有謀\害之心?張玉書跟了我大半夜,說不定在想殺我的同時,也在尋找兩位姑娘,他既然找到我,也定然在附近搜索兩位姑娘,我得急急趕去,如兩位姑娘遭遇不測,便是我的罪孽了。轉身又往回跑,院外早已不見張玉書的蹤跡,許一楓暗抽一口氣,輕輕躍起院子,幾起幾落,進了白如歌的屋子,夜色下的白如歌正睡得香,許一楓不放心,又伸手一探,呼吸均勻平穩,這才安下心來,又尋著綠茵,也確定無恙,這才悄悄的閉門退去。

許一楓此時心中大石已去,無限輕松,一躍落至街頭,再低頭尋那暗中相助的銀芒,地上并無銀針金鏢之物,不過散著些細砂,始知那救他之人用的不過一把砂子而已,細細思索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丟在腦后,一路輕功奔出鎮市,一匹驃實白馬守候于此,許一楓一躍而上,催馬而去。一口氣已在數里之處,遠遠的瞧見點點燈光便下了馬也不用拴,徑直奔向燈光而去,卻是一處農家院落,走了近去,連翻帶躍,沒入院內。

這農家院乍一眼看去,并無異常,細細打量卻是與其他小院不同,院雖不大,收拾得齊為整齊,不似樵耕人家農具滿地,屋舍也略大些,三更已過,屋內尚有人未歇息,幾處燈光晃動,許一楓也不便明身穿行,眼見一間房內燈火甚亮,飛身上檐,揭瓦偷看。

只見當中坐著一老者,五旬開外,衣著極為普通,不過是尋常百姓家之粗棉物,但面目白凈,須發整齊,雙目炯炯有神,一身神氣與衣著很不相稱,道:“就依胡大俠,你們速速分派下去,不可誤了時辰,務必馬到成功。若有半點差池,帶項上人頭前來見我。”

下邊并列八人,武士打扮,齊聲應道:“大人放心,屬下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望。”說完,齊刷刷轉身要離去。“且慢!”布衣老者擺擺手,緩緩道,“白云此舉似隱似明,令人疑惑難解,你們只能悄悄的跟著,若是見著他的人,不可輕舉妄動,未得我的旨意,不得泄露身份,更不能正面交鋒,只要暗中跟蹤即可。”起身徐步踱了個圈,厲聲喝道:“如敢違抗,老夫絕不輕饒!”突又平靜擺手:“你們去吧。”八人這才退下。

右首坐一造皂衣中年漢子,兩眼精光四射。敬佩的對布衣老者道:“大人辦事,果然嚴謹可信。”布衣老者笑道:“胡賢侄過獎!適才若非賢侄的高見與決斷,老夫此時還在猶豫之中呢。”被稱之為胡賢侄的中年漢子謙道:“豈敢豈敢。此等大事須果斷立辦,才能得手啊。”

左首一精瘦老者手捋山羊胡須,頷首笑道:“有道理。這樣的好事,如不先下手為強,別說大塊肥肉,只怕骨頭,也早被別人啃走了。哈哈哈。”三人相視大笑。

姓胡的漢子疑問:“剛才大人提起白云,在下聽說,此人早在十八年前已金盤洗手,為何又來寶藏一說?”

布衣老者笑著搖頭:“賢侄跟隨尊師靜心學藝,不知江湖事啊。這“白云”二字,十八年前已在江湖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眾人皆知他已洗手歸山,隱于世外。其實,這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近些年來,好幾筆大買賣都無聲無息的落入白云囊中了,這么多的寶貝總得有個妥當的地方安置,哈哈。這些事,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老夫。”

姓胡的漢子奇問:“江湖盛傳之事,大人又何來另一說法?實不相瞞,晚輩仍是對這‘白清水’的身份表示奇異,晚輩瞧這白清水在相貌上與大人所畫的白云毫無相似之處,再者,當年白云已告詔江湖隱于世外,怎么會如此大膽,招搖于市井?”

布衣老者“哧”笑道:“老夫與白云淵數十年,豈會因為一張面孔即不認得他?若說招搖,賢侄難道沒聽說過‘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白云是個老狐貍,怎么不知這個門道?”

姓胡的漢子低頭思索片刻,看向布衣老者,似有話要說,卻動了動嘴,沒有說出來,布衣老者看出他的心思,故意視而不見,邊座的精瘦老者卻沉不住氣,問道:“胡少俠莫不是有話要說?不妨直言。”姓胡的漢子看看二人,擺手道:“晚生無禮,只怕說出來,有拂大人顏面,怕大人責備多疑。”精瘦老者低“哦”一聲,看向布衣老者,布衣老者笑道:“老夫豈是那小肚量之人,賢侄有話只管講。”

姓胡的漢子這才說道:“十八年前,大人創‘排天門’,在江湖上是赫赫聞名,驚震九洲,卻不料想,不過半年,大人又解散排天門,正巧白云宣稱退隱,晚輩大膽猜測,此二事莫非……有關聯之處?”

一言既出,二人俱驚,精瘦老者似是怕布衣老者發怒,向姓胡的漢子輕輕的搖了搖頭,那布衣老者眼中的驚駭卻一咣而過,立刻復于平靜,他微微一笑,問道:“賢侄何來此猜測?”姓胡的漢子略顯尷尬,道:“晚輩愚魯,自然不做此想,不過是聽說而已。”精瘦老者忙問:“聽何人所說?”

姓胡的漢子想了想,肯定的道:“白清水。”布衣老者與精瘦老者相視一眼,不說話。

姓胡的漢子接著說:“前些日子,晚輩結識白清水府里的一個小丫頭,托她之便,扮成一粗使下人混了進去,在他屋外偷聽到只言片語,便是這話了。”

原來不過是一段市井艷事,布衣老者與精瘦老者相視一笑,追問:“那白云原話怎講?”姓胡的漢子回憶道:“當時他與人在屋里交談,因門窗緊閉,晚輩未見其人,只聽白云道:‘他原是個聰明人,解散排天門卻是糊涂之舉。’”

布衣老者默默不語,在屋里來回踱步,精瘦老者不知他心思,試探問:“大人……”,布衣老者擺擺手,向姓胡的漢子笑問:“賢侄認為此二事有無關聯?”姓胡的漢子思索半刻,吐言道:“晚輩妄猜,大人放棄自己的心血,改為仕途,報效朝庭,實為善舉,與白云無關。”

布衣老者不說話,淡淡的看著他,姓胡的漢子接著說:“大人暗中查訪白云,堵截臟物,也是為了黎明蒼生,大宋社稷。”

布衣老者含笑問:“何為大宋社稷?”姓胡的漢子道:“西夏遠居塞外,早已垂涎我大宋物豐地沃,近年來,不斷在邊境騷擾百姓,朝庭卻遲遲不出兵,一方面是不便就此瓦解兩國和議,另一方面,也只怕是國庫不足,欲民間征收了,白云聚斂不義之財,只怕另有謀\略。”

布衣老者哈哈大笑:“賢侄知我心也。”“原來大人正是如此想法,晚輩貽笑了!”姓胡的漢子面露驚喜,又問:“以大人的修為,當不在白云之下,因何處處避讓于他?或者,將此人所為公眾于世也好啊。”

布衣老者笑道:“白云當年縱橫江湖,其智謀\非常人所及。老夫多年來一直暗中觀察,此人辦事可謂滴水不漏。如果抓不住實實在在的把柄,不可冒然。”精瘦老者也贊許道:“不錯。白云老謀\深算,不可輕視。”

姓胡的漢子若有所思的道:“要說十八年前的白云,在下也聽恩師幾次說起過。”精瘦老者奇道:“巫山老人當年與白云少有交往,如何也會說起他?”

姓胡的漢子似在回憶,笑道:“具體說什么,我也記不清了,只是好象同時還提起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我是從未聽說過,今天說出來正好問問兩位前輩。”布衣老者與精瘦老者交換一下眼色,同時問道:“哪個名字?”姓胡的漢子道:“易江!”

布衣老者與精瘦老者對視一眼,滿目驚異,齊聲追問:“可有聽錯?確是易江?”姓胡的漢子肯定的說:“對,確是易江!”復又疑惑的問:“這易江又是誰?想必兩位都有耳聞?”

精瘦老人輕輕點頭。布衣老者面色怪異,背過身道:“十八年前的慘案。白云……干的好事!”踱出兩步,轉身又問:“令師提起易江時,可有說過什么?”

姓胡的漢子抬眼看著布衣老者,眼中流露出復雜的光,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說過什么了。隱約記得不過是幾句閑話。當時,師尊是在指導在下習劍時說到的幾位當時的高手之一。因當年不曾上心,所以已記不起來了。”布衣老者“哦”一聲,道:“原來令師竟未告知。也罷,不說反是好事。”

這話倒激起胡大俠的好奇之心,問:“也不知是什么慘案,難道沒人知道是白云做的嗎?莫非,白云隱退,就是為了這事?”

兩人似乎不愿多提了。精瘦老人勸道:“此事已過去十八年了,如今江湖風平浪靜,胡大俠就不要再提了。令師未告知你,恐怕也是為了你好。”

姓胡的漢子面有難色,布衣老人解圍的笑道:“胡賢侄若是想知道,不必著急。等這單買賣辦妥了,找個時間,老夫就細細說與你聽。如何?”

姓胡的漢子雖然心中不愿,還是應允下來,不再提此事。

布衣老者招招手,三人又湊到一起嘀咕細語。聲音實在太小,許一楓漸漸聽不清楚,心急之下,忘了自己躲在人家屋檐上,一伸腳,移得一片瓦響,房里三人一齊喝道:“何人在外?”同時出手,向屋頂推出一掌。頓時瓦礫沖天而起,許一楓就地一滾,險些避不過這致命三掌。未等回過神來,三人已一躍而至面前。

布衣老者怒道:“哪里來的小子,膽大包天。”許一楓起身哼道:“有人藏寶貝,有人搶寶貝,江湖上熱鬧得很。”

三人互丟一眼色,并肩就要上。

許一楓心中算計,就算一對一,自己也不能勝出,這三人要是聯手,自己必死無疑。于是故意高喊一聲:“白云!你也在?”轉身就跑。三人聽得白云二字,真以為白云也在,剛才對話,豈不都被聽了去,忙順著他喊的方向看去,哪里有什么人?再回頭,許一楓已在幾丈開外。這才知被騙,大怒,發足追了上去。

三人輕功甚是了得,眼見就要追上了。許一楓自知這樣不是辦法,好在四周樹草雜長,就在林中穿來晃去,如此逃不了卻也不易抓得住。

布衣老者冷笑道:“老夫今夜倒要看看,后生小輩有何能耐。”許一楓冷笑道:“無甚能耐。只是你們三個打我一個,打不著還只能在這陪我捉迷藏玩,劉大人既是武林前輩,又是百姓父母官,不坐鎮荊州,反而渡江涉水躲在這偏野之處,實在有shi身份啊。”

布衣老者見許一楓一口說出自己的身份,更加怒不可遏,決意要許一楓于死地,以免走漏風聲。暴喝一聲,排天掌一掌連一掌,挾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而來。這排天掌由十八年前名動江湖的排天門掌門劉繼初獨創,共二十八式,式式相連,掌中帶毒,陰險無比,分明是奪命之招啊。

許一楓早料想他們必出狠招,但沒想到第一招就這么狠毒。自知功力不足,不敢硬接,雙腿微屈,身子一晃,避至幾米外,雖然如此,還是被掌風震得晃了兩晃,幾乎站立不住。“轟”然一聲,剛才自己依靠的大樹立斷兩截,留下碗大的樹樁。

許一楓大驚,心知若不及早離開此地,今夜性命難保。想到這里,縱身躍上一棵大樹,與三人玩起了穿梭游戲。劉繼初連聲冷笑,一掌快似一掌,只見林中砂礫滿天,樹木連片倒下,許一楓雖未著實接招,也被震得心血涌動,難以自制。

旁邊姓胡的漢子與精瘦老者也圍攻上來。許一楓心一橫,將足一點,拔劍撲向精瘦老者。

劉繼初見許一楓似有魚死網破之意,收掌上前,欲從后背擒拿,此人實在無恥,許一楓正全力以博精瘦老者,哪里還有精力應付后背,想跳出圈外,精瘦老者纏得又緊,正在緊急關頭,林中嗖嗖之聲破空而來,躲向劉繼初。劉繼初只好收手,大袖一揮,接住一看,卻是幾粒石礫,面色難看,對兩人丟個眼色,兩人立即罷手來看。見了銀鏢皆有驚異神色。

劉繼初對許一楓狠狠的說:“飛雪連天!你是白云的人?”許一楓一愣,不作多想,趁著三人住手之隙彈身遠去,劉繼初似乎心有不甘,因顧忌周圍可能埋伏有白云的爪牙,恨恨的背手回院,那姓胡的漢子緊盯著許一楓遠去的方向,似有所思,皺著眉與精瘦老者隨后跟去。

許一楓見三人回院后方停住身,太蹊蹺了,究竟是何人暗中相助自己?莫非真是白云?自己與他素不相識,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剛才在客棧院外,也是白云不成?白云與劉繼初雖非同路,但為人與惡卻是一丘之貉,他無故救自己,居心何在?

林中十分安靜。許一楓沒有吭一聲,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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