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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皇书院 > 白如歌易水寒 > 第106章 李中尚智救百靈
 
白云與李中尚上席對坐。

白云笑道:“好消息,果然是好消息!李大人此次來,為草民帶來了大好消息啊。”李中尚笑道:“除了這個好消息,晚輩這里還有一件東西。”白云問:“是何東西?”李中尚笑吟吟的看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只官符來,遞到白云手中,笑道:“這可是好東西?”

白云將符捧在手中,喜道:“可是貴國天子所賜?”李中尚點頭道:“正是,有了這只符,前輩就是我西夏朝臣了,待我主大軍揮進,前輩內應,共成千秋大事。”白云捋須笑道:“妙極!妙極!貴國天子既然如此看重草民,草民自當全力相助,輔佐以成大業,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李中尚笑道:“前輩何需客氣,若非前輩及時奉上的十萬兩白銀,我軍豈能如此神速籌集軍晌,疾速南下。”白云客氣道:“哪里哪里,此乃份內之事。”李中尚道:“你我如今同為西夏天子麾下,怎可自稱草民呢?晚輩年輕,斗膽叫前輩一聲伯父吧。”白云大樂,謙道:“這是老夫的福氣了,修來李大人這樣的好侄子。日后,還得仰仗李大人在大王面前多多美言啊。”

九尾銀狐從屏后裊裊轉出來,嬌聲道:“老爺,李大人已經說了,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如今,我們只需一條心,互助互通,共求富貴榮華便是了。”白云大笑道:“夫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你快吩咐下去,老夫今日要與賢侄一醉方休。”九尾銀狐笑道:“此等小事,何用老爺操心,妾早已安排了。”說著,取過丫環手中的茶壺,親自為李中尚續上。

李中尚推道:“伯父不必多禮,晚輩這次來,只為告知此事,另有要事,不多停留了。”九尾銀狐笑道:“說笑了,豈有說走便走的道理?李大人莫不是取笑我們不懂待客之道了。”白云堆笑道:“不錯,賢侄不必推了,軍情雖急,豈又急在這一時半刻?來來來,隨我后園瞧瞧,早春花未開,無甚雅趣,幾條細竹,三五金鯉,倒也入得了眼。”李中尚也不再推,笑道:“既然如此,只好叨擾了。”兩人攜手轉入屏后。

白府的園子雖無巧奪天工之奇,卻也是回廊穿巷,亭閣別致,假山傍池水,修竹隱白檐,梨花已謝,桃花正艷,草色帶翠,金鯉暢游。李中尚贊道:“伯父這園子果真是別致精巧。”白云笑道:“賢侄若是喜歡,這“白府”二字,即刻可改成“李府”如何?”李中尚連連擺手,道:“豈敢豈敢。”

白云哈哈一笑,喊道:“來呀。”也不知從哪里串出七八個模樣兒俊俏的小丫頭,一齊兒跪在兩人面前,白云道:“酒席在備,你們幾個先小唱一段,給李大人解個悶。”小丫頭們立刻站好姿勢,鶯鶯呀呀的唱將起來,這江南的曲調與塞外相比,是別有一番情致,李中尚果然喜歡,連連稱贊:“唱得好,這江南果然是天上之人間啊,有朝一日,天下歸大王囊中,我即長住江南,享樂一生啊。”

白云拍著他的肩,笑道:“賢侄年輕,江南的好處何止幾個丫頭唱個曲啊?你且留上幾日,管教你享盡人生之福啊。”九尾銀狐搖晃晃的走來,吃吃笑道:“管教你知曉‘美人如畫’的含義。”李中尚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么,低低的吟了聲“美人?”九尾銀狐笑道:“倒底是年輕才俊哩,哪個舍得下美人。”

白云正要說什么,突然一條人影踉蹌著跑來,后面一人追上,一把抓住,那人奮力反抗,無奈口不能言,眼見被人抓回去,受辱而死,不如死在當地,猛的向前撲倒,不料又被拉住,可巧腳下踩著一塊小石子,順勢一踢,小石子落入池中,“咕東”一聲響,三人都看了過來。

白云大怒,恨曹詠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綠了臉,罵道:“不懂規矩!還不下去。”曹詠扣住少女的脈門,低聲回道:“是,老爺。”轉身往回走。

“慢著。”呆呆看著兩人離去的李中尚突然喊了一聲,白云臉色大變,李中尚直奔兩人,曹詠是個聰明人,雖不認識李中尚,但見白云尚敬懼此人三分,亦知來頭不小,若說是憑著自己的身份太湖幫的第三把交椅,也不怕他,只是現在居人檐下,垂首躬身道:“這丫頭好吃懶做,小人管教不當,打擾了老爺及貴客,該死。”白云道:“還不快走,莫掃了興。”曹詠抓住少女低頭就走,李中尚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少女的后肩,道:“我瞧瞧這女子。”曹詠一愣,仍是緊扣著不回頭,白云罵道:“怎么?沒聽到李大人的話嗎?”

曹詠只得抓著少女慢慢回過身,少女的嘴里塞著布,難怪一直不出聲,她見著李中尚,也不知是善是惡,心想,不管如何,先過了這一關再做打算,死勁的盯著他,希望他能救自己。白玉低喝道:“怎么又布塞住她的嘴?”張玉書回道:“稟報老爺,這個丫頭,象是得了失心瘋,整日里胡言亂語。”

李中尚則在少女回頭之時便呆呆的盯著她,將她上下打量,眼中發出驚異的光芒,白云是個善于察言觀色之人,見李中尚看少女的眼神,已知他少年qing動,有心做個順水人情,將這少女送與他,又擔心留下后患,琢磨一會,笑道:“賢侄莫是覺得這丫頭有幾分姿色?哈哈,少年多情啊,哈哈,”李中尚接過他的話,笑道:“晚輩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伯父答許。”

少女聽李中尚稱白云為“伯父”,頓時心涼透頂,看來,落在誰手里,都是難逃一死。白云已知李中尚接下來就是讓他把少女給他了,淡淡的看了眼少女,見她眼中的求救與驚喜的神色蕩然無存,反倒放下心來,故意笑道:“賢侄定是看中了她吧?哈哈,賢侄啊賢侄,江南美女如云,怎么這么急?她不過是個丫頭,比她強上百倍的女子,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李中尚搖頭道:“多謝伯父好意,晚輩看這女子就很好,愿意為她贖身,還望伯父能割愛。價錢,不在多少。”白云大笑:“一個丫頭,豈可談論價格,賢侄要是喜歡,她就歸你了。”說著,取走少女嘴里的布,親切的道:“你要好好服侍大人,不可有半點差錯。”少女一語不發,冷冷的看著李中尚。

李中尚伸手將少女拉到自己身邊,九尾銀狐在廊上笑道:“李大人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酒席已備好,老爺,請李大人入席吧。”白云笑道:“不錯,不錯,有佳人在旁,賢侄今日不醉不罷休。”李中尚微微笑,問少女:“你叫什么名字?”少女輕哼一聲,并不理他。

曹詠退到白云身后,低低的說句話,白云擺擺手,示意他退后,曹詠怏怏而去。

白云笑道:“賢侄,我們入席吧。”李中尚點頭微笑,攜少女前往,忽聞外面有鳥撲翅之聲,李中尚略一蹙眉,將姆指食指含在嘴里,一縷清細的嘯音傳入半空,白云與九尾銀狐相視一驚,只聽得撲棱棱從院外飛進來一只鳥兒,也不知是什么鳥,落在李中尚的肩上,李中尚微笑著拍拍它的羽毛,從他翅下取出一片小紙條來,打開掃了一眼,臉色已是變了,又放回那翅里,復拍拍它,那鳥兒又飛走了。

白云贊道:“賢侄這鳥兒可了不得,竟這么靈通人性?”李中尚笑道:“多年飼養而已。伯父,晚輩有點急事,需即刻趕路,有負伯父的好意了。”白云鎖眉不語。

九尾銀狐急道:“可是大王請李大人回去?”

白云立時心如銀鏡,道:“如是大王有用得著之處,盡管說話。”李中尚道:“多謝了,晚輩就此告辭,改日再敘。”白云不再留客,道:“既是機密之事,老夫也不再多問,如需援手,通個消息便是,可需我派幾個人隨行?”李中尚謝道:“不勞煩了。”拉著少女徑直走出大門,似又想起一事,折回道:“不瞞伯父,我軍剛破鳳翔府,出城遇宋援軍,城池又失,軍報說宋軍新來一名少將,甚是驍勇,伯父可知是誰?”

白云一怔,李中尚道:“無妨,我去看看便知,伯父請回,靜候晚輩佳音罷。”攜了少女出了府,府外候有兩人,牽一匹雄壯高馬正翹首相望,見李中尚出來,喜形于色,忙上前躬身道:“大人,請速速上馬。”李中尚點點頭,也不多話,飛身上馬,一把拉住少女放在身前。

少女突然開口道:“你要帶我去哪里?”李中尚笑道:“自然是送你回國。”少女一驚,扭動起來,道:“不,你是誰!”欲掙開李中尚,李中尚厲聲道:“你若不想死,就老實點,先逃離此地再說。”少女果然安靜下來,李中尚滿意的看她一眼,一夾馬腹,飛馳而去。

就在兩人一馬剛剛奔出數十丈,白云與九尾銀狐從府內奔出,隨手揚起,一片銀芒驟從袖出,直追馬上人,李中尚面色一凝,從腰間取劍回擊,錚錚之聲不絕,將幾道銀芒掃落,一把抱住少女,低俯在馬背上,銀芒閃閃從頭頂越過,帶起歷歷破風之響。

白云見銀芒未傷到兩人,拂袖而怒,那兩隨從見機要逃,白云長袖一頓,也未見什么暗器,那兩人痛嚎一聲,仆倒而亡。九尾銀狐悶悶不語,白云則哼道:“一時大意,竟放虎歸山。”

九尾銀狐笑道:“老爺何必生這么大氣,量他們兩人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白云沉著臉進了院門,喝道:“曹詠!”曹詠應聲而到,白云道:“你速帶人前往東川阻劫。”曹詠一愣,低聲道:“他未必就去東川,何不直去鳳翔府。”白云哼道:“你若想去送死,老夫也不攔你。”

曹詠立刻明白鳳翔府不是白云的地盤,垂首退出,九尾銀狐挑眉道:“老爺,你忽略了一點,以那丫頭的性子,她定去相州無疑。”白云略一沉思,搖頭道:“不然,縱使她身份懸疑,令李中尚驚慌失措,棋盤皆亂,卻并未由她性子。”

九尾銀狐嫵媚的一笑,道:“老爺,你莫不是忘了,相州城郊有個蓮兒姑娘。”白云淡然的瞧她一眼,不以為然:“這個李中尚不是個沉溺聲色之人,軍情在急當不會再顧念兒女私情。”

九尾銀狐哧哧笑道:“錯了,鳳翔府一戰,西夏戰敗,李中尚只怕難逃活命,若是西夏戰勝,大軍必隨后長驅直下,流兵四竄,生靈涂炭,蓮兒姑娘也難保全,所以這一次北上,他一定會去,或探望或強搶,都必有一個結果。”

白云舒眉道:“不錯,還是夫人分析得有理。”九尾銀狐又問:“那你打算使何人前往?”白云意味深長的望著她,問:“以夫人之見,該使何人為好?”九尾銀狐笑道:“老爺竟忘了一個重要人物了?”

白云問:“是誰?”九尾銀狐掩嘴笑道:“你忘了是誰把后院那丫頭的死訊帶回來的?”白云沉下臉,不悅道:“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死訊?死訊變成了個大活人。”

九尾銀狐則搖頭道:“老爺又糊涂了,莫非到如今,你還希望那丫頭死了?”白云哼道:“她既然懷了姓易的孽種,自然是大籌碼。”突然怒起來:“混賬東西,他竟瞧不出那丫頭是否有孕,卻不事先稟報于我,即下殺手,其心有異!”

九尾銀狐笑道:“正是這意思,老爺卻不必說,只教那和尚知道那丫頭還活著就行了。”白云喜道:“不錯。”轉又看著九尾銀狐,道:“正是此事還需一人從旁協助。”九尾銀狐抿嘴笑道:“這話卻不用老爺說,少不得妾身跑這一趟。”

白云笑吟吟的扶了九尾銀狐的腰肢,道:“你真是只狐貍。”

果然不出九尾銀狐所料,李中尚將少女摟在懷里,屏了氣策馬如飛,耳邊風聲呼嘯,不如奔了多久,李中尚覺得安全了,開始放慢馬速,瞧瞧懷中的女子,發覺他臉都白了,笑道:“你怕死么?”少女平穩了氣息,厭惡的斜他一眼,道:“落在你手里,同樣是死,怕不怕又有什么?”

李中尚嚴肅起來,緊盯著她的眼睛,問:“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哼道:“這便可笑了,你從白云手里把我搶來,卻不知道我叫什么嗎?”李中尚道:“我這么問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別忘了,我剛才說要帶你回國的,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告訴我,我可以保你安全。”

少女這次沒有急于回答,她扭過身來打量李中尚,深陷的眼窩、分明的輪廓、帶著異彩的瞳孔,她心中一驚,慌忙問:“你知道我什么?”李中尚正色道:“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很重要,決定你的生死。”少女看他眼神凌厲,面孔緊繃,慢慢的冷靜下來,道:“我叫百靈。”

李中尚又問:“家住何處?”百靈想了想,道:“山林之中。”李中尚眼波微微一動,接著問:“家中都有何人?”百靈微皺眉頭,不悅的看了他一眼不作聲,李中尚見她不愿回答,也不追問,換了個問題:“你脖子上的赤色印是怎么來的?”百靈一怔,忙用手捂住那印,警惕道:“出生時便有了,如何?”

李中尚笑起來,笑得極為開懷,他不再說什么,拍拍馬,繼續前行。

百靈一把拉住韁\繩,問:“你帶我去哪里?”李中尚笑道:“你這么健忘么,剛說的,帶你回國。”百靈心中一緊,大聲道:“胡說!我與你素不相識,你帶我去哪個國家。”

李中尚笑瞇瞇的看著她,道:“你偏與我打啞謎,我也不說了,你從哪里來,我自然是送你回去那里。”百靈驚問:“唉呀,你是誰?你認識我娘嗎?”李中尚大笑:“認識?何止是認識?我就是她的臣子他的奴隸。”

百靈大叫道:“你認錯人了!我和我娘相依為命,哪來的什么臣子奴隸,又不是什么皇帝,胡說八道呢。”說著就猛的支推李中尚,李中尚卻有準備,手膊一緊將她鉗住,一抖韁\繩,馬又快跑起來。

李中尚笑道:“路途堅險,你不懂更好。”百靈眼波一轉,說:“你帶我去相州,我有一件寶貝放在那里。”李中尚果然猶豫:“什么寶貝?”百靈故意警惕的看著他,道:“我不能告訴你,我打不過你,若是你起了貪念,必然搶走。”

李中尚看著她,嘲笑道:“你也莫想什么法子逃走了,什么寶貝,不過是你的借口,想必相州有你熟悉之人,我卻不上你的當。”百靈還要辯解,李中尚突然面色凝了凝,道:“罷了,我便陪你去。”

且行一段,遠遠的奔來一人,見了李中尚連滾帶爬的過來,仆倒在地,喊道:“請大人速回國,留守東川的隊伍全被宋人殺了。”李中尚大驚,喝問:“怎么回事?”那人道:“小的們聽大人的安排,藏在東川深山,不料宋軍突然殺到,大家沒做防備,全部……”

李中尚大怒:“混蛋!李夏蔭呢?也死了嗎?”那人回答:“李都頭因當時不在場,逃過一劫。”李中尚喝問:“我封他做都頭,他不在軍中,去了哪里?”那人略做猶豫,顫聲答道:“李都頭帶回一個尼姑,便與那尼姑……”李中尚摔手罵道:“混帳!他現在在哪里?”那人回道:“李都頭帶著那尼姑北上了。”

李中尚沉下臉突然問他:“你怎么還活著?”那人低聲道:“小的裝死,待宋軍離開后去找的李都頭,李都頭命小的來尋大人,李都頭說,他一邊北上一邊等候大人您。”

李中尚目含殺氣,冷哼一聲摔出一柄飛刀,直沒那人額頭,那人哼也沒哼一聲,仆地而亡,百靈嚇得一跳,從馬上立起身來,李中尚一把捉住她,哼道:“軍中豈能留裝死之人,死有余辜。”掉轉馬頭,飛奔起來,百靈驚問:“不去相州了嗎?”李中尚沉聲道:“待中軍南下,再去相州不遲。”百靈心沉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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