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一直灌进胃里，让乔洛洛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她想要挣扎，可是却被林妈大力禁锢着，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直到碗里的药汁一滴不剩，肖初珊脸上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随手将碗扔到地上，示意林妈可以放开乔洛洛了。
“乔洛洛，你是斗不过我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慢慢享受。”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冰凉一片。乔洛洛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要努力看清楚肖初珊的嘴脸，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周围的景物成了一片彩色的光点，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乔洛洛想，难道这就是自己离开人世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吗？
没有蓝天白云，没有鸟语花香，只有两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昏过去之前，乔洛洛最后听到的，是肖初珊冰冷的声音。
“把她看好了，别出什么岔子。”
……
“乔小姐，该吃饭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松鼠桂鱼。”
听到林妈这话，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林妈的乔洛洛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盯着林妈，语气却有些不高兴。
“坏女人，我说了好多遍了，我不叫什么‘乔小姐’，我是天上的仙女，你要叫我小仙女！”
林妈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将乔洛洛撕碎的纸巾都收拾到垃圾桶里，连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听出林妈语气里的敷衍，乔洛洛不悦的撅起了嘴巴。她这副幼稚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三岁小孩子。
“坏女人，你要是再记不住，我就把你变成癞蛤蟆！把你变成癞蛤蟆！”
林妈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耐着性子，把乔洛洛哄到了餐桌边。
乔洛洛端起碗来，一个劲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她好像只能看得见碗里的米饭，对于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则视而不见。
林妈往碗里夹什么，乔洛洛就吃什么。
这种状态，乔洛洛已经持续将近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她时而像是三岁孩童，整个人如一张白纸，懵懵懂懂，只知道没心没肺的笑和吃饭；时而又像是一个疯子，嘴里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人也变得十分阴沉，暴脾气上来的时候，还会不停地摔东西。
乔洛洛的精神，已经失常了。
这期间，司枭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来公寓看望过乔洛洛。
倒是赵言述，隔三差五的还会过来一趟。
她也是除了肖初珊和林妈之外，第一个知道乔洛洛精神失常的人。
赵言述当然想不明白，乔洛洛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她也问过林妈，乔洛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林妈一问三不知。
林妈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赵言述，不仅仅是为了包庇肖初珊，更是为了保护她自己。
乔洛洛已经不认识人了，赵言述每次过来，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她不敢靠近乔洛洛，担心自己某个无意间的举动，会让乔洛洛突然发狂。
赵言述在第一时间把乔洛洛生病的事告诉了樊昊宸，但是樊昊宸压根儿就不相信。
赵言述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大骂樊昊宸不是个东西。
两人吃完了饭，乔洛洛又回到客厅去撕纸玩了，林妈则在厨房收拾碗筷。
门铃声忽然响起，林妈把手上的水抹在围裙上，连忙跑过去开门。
在可视电话里看到门外的奈奈时，林妈激动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她忙不迭的把公寓门打开，“奈奈，你可算是回来了！”
“既然你回来了，乔小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已经向樊先生辞职了，就等你回来了！”
刚刚回到公寓的奈奈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请假回了趟老家，林妈怎么就心甘情愿的放弃了这份条件优渥的工作。
然而林妈却没有细细向奈奈解释的想法。她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了厨房里的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打包之后，匆匆与奈奈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公寓。
房间里只剩下奈奈和乔洛洛的时候，奈奈才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妈收拾行李又出去，这么大的动静，乔洛洛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和乔洛洛的关系一向亲密，就像是好朋友一样。可是将近一个月没见，乔洛洛听见她回来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奈奈有些伤心，她看着沙发上乔洛洛的背影，小小的委屈了一下。
但是很快，奈奈就重新扬起了笑容，“洛洛姐，我回来啦！我还特地给你带了家乡的特产！这小鱼干是我妈亲手晒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可是奈奈的笑容，却在转过来看到乔洛洛手上的动作时，一点点的僵住了。
乔洛洛正拿着一根铅笔在白纸上涂鸦，铅黑色的线条布满了整张白纸。
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乔洛洛抬起头来，不悦的盯着奈奈，“你挡到我的光了。”
奈奈看到乔洛洛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乔洛洛后知后觉地再次开口，“你是谁啊？之前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那个又老又丑的坏女人呢？”
“洛洛姐，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奈奈啊！”奈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乔洛洛没再说话。
“洛洛姐，你是生病了吗？有没有看医生？”奈奈坐在乔洛洛身边，柔声询问。
也不知道她话里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了乔洛洛，乔洛洛忽然将手里的铅笔丢到一旁，整个人努力往沙发角落里缩，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她惊恐的大叫着，“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药！你们都走开！都走开！”
奈奈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努力安抚着乔洛洛的情绪。
“洛洛姐，你看清楚，我是奈奈啊！这里没有坏人，就算是有坏人，我也会保护你的。”
然而不管奈奈如何安抚，乔洛洛始终靠在沙发的最角落，瑟缩着不肯出来。
乔洛洛嘴里一直嘟囔着，“我不要吃药”，偶尔瞥向奈奈一眼，眼中也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洛洛也许是累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犹如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秀气的眉毛也紧紧皱着。
奈奈被乔洛洛折腾的满头大汗，等到乔洛洛终于睡过去了，奈奈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眼看着要到吃饭的时间了，林妈又拿着包袱走人了，看来晚上只有她自己做饭了。
奈奈看了看乔洛洛，回到自己房间里，取出一条薄毯盖在乔洛洛身上，这才钻进了厨房。
……
一个人在厨房鼓捣了将近两个小时，奈奈才勉强做出来一顿还算像样的晚饭。她看着自己的成果，叹了口气，去叫乔洛洛起来吃饭。
“洛洛姐，起来吃点东西吧？洛洛姐？”
奈奈一连叫了好几声，沙发上的乔洛洛却始终没有反应。
看着乔洛洛异常红润的脸颊，奈奈试探着伸出手去，贴在了乔洛洛的额头上。
乔洛洛身上的温度高的厉害，她竟然发烧了。
奈奈连忙取出温度计，给乔洛洛夹在腋下，又在药箱里取出几片降温冰贴，分别贴在了乔洛洛的额头和脸颊上。
五分钟之后，奈奈拿出温度计一看，乔洛洛竟然已经烧到了39.6℃。
这么高的温度，奈奈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第一反应，就是给樊昊宸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对面却始终无人接听。
看着在睡梦中难受的一直皱眉的乔洛洛，奈奈先从药箱里找了一片退烧药，费了好大力气，才喂给乔洛洛吃下去。
这时候，另一头的樊昊宸终于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奈奈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樊先生，乔小姐发高烧了，您快过来看看乔小姐吧！”
“而且我听林妈说，这段时间，乔小姐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樊先生，您能不能过来，带乔小姐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奈奈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樊昊宸身上，他一直觉得，樊昊宸心里是有乔洛洛的。现在乔洛洛病了，樊昊宸一定会赶过来的。
然而让奈奈没想到的是，电话那一头的樊昊宸居然冷笑一声，“呵，生病了？我看她就是没事找事吧？”
“你告诉她，我忙得很，没时间搭理她。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拿生病当借口，好能出门去——当我是傻子吗？告诉乔洛洛，她今天要是敢出去，我立马就断了她儿子的治疗。”
自顾自的说完，樊昊宸就挂断了电话。
“樊先生？樊先生！”
奈奈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有气又急，差点哭出来——原来樊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她真是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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