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好几秒，梁子译才再次开了口，辨不清情绪。“你果然还是怨我的。”
“是。”米楚应的干脆。“我怨你，甚至恨过你，深切的恨过。”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梁子译薄唇紧抿，似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米楚面色平静，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坦然承认。
“我知道，没有资格去怪你，我也无数次告诉自己，就算你留下来，可能结局也不会改变，可是隔在我们中间的，是一条人命，我没办法一笑置之。”
清风拂过，带起一缕青丝。
她看着面前的人，西装革履，每一寸都工整矜贵到极致，却再不是曾经那个清风明朗让她心动的少年。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子译，放过彼此吧！我不会活在过去，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你现在……还恨我吗？”
“以前的我，是恨的。现在，不恨了。”
梁子译心口悄然锥痛，以前恨，是因为她爱他。
现在不恨，不是原谅，只是对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人，不愿浪费感情罢了。
哪怕是恨。
梁子译提着早餐的手微微收紧，温润的声音有几分黯哑。“你和祁铭……在一起了吗？”
米楚微微一愣，脑海里闪过那冷俊的容颜，和那激烈的吻。
她对祁铭有说不清的情绪，可在一起的感念，至少现在，还没有。
她没说话，梁子译却已经看到了答案。
他的目光笼在他脸上，嗓音很低。“楚楚，他不适合你。”
米楚娥眉轻蹙，字里行间透着些许愠色。“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
袅袅白烟从半开的车窗散出。
是祁铭。
看样子来了有一会儿了。
她开门上车，祁铭会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查到什么了吗？”
祁铭没说话，将手上的烟头一扔，驱车直接离开。
米楚没再催问。
晨风涌进车窗。
有几缕青丝被带起，在她眼间划过，微微有些刺痛。
她抬手，将头发别过而后，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后视镜上。
镜中映有一个身影，他现在那里，没有实质的目光空乏的落了过来，如同一个迷失的孩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直到车子消失很久，梁子译都没离开，他沉默的站在那里，眼睛望着某处虚空，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画面……
居民小区的楼道，被人用红油漆写满了‘杀人犯’的字样，他敲了许久，门才被打开。
女孩儿眼睛红肿，满眼惶恐不安，见到他，久忍的情绪才完全发泄，口中一句句呢喃。‘爸爸不会这么做的，不会……’
他拥着她，低声安慰。
‘子译，当时的情况你知道的，对吗？’她看着他，抱着最后的希望。
他沉默，久久才点头。
‘你会帮我对吗？’
‘嗯。’
梁子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郁结。
那一年……
有一起很大的医疗意外，他最敬重的老师牵连其中，他最爱的人苦苦相求。
他本来是要以证人的身份出庭。
如果……那个人并没找上门。
或许……后面的事不会发生。
……
祁铭的车在一处早餐馆停下，而后开门下车。
米楚微微蹙眉，跟着下来。“为什么到这儿？”
“吃饭。”
米楚：“……”
他一大早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吃饭？
祁铭已经找了位置坐下，点了东西。
现在是早餐时间，整个餐厅人气很旺，但东西上的还算快。
米楚用勺子搅动着黑米粥，并没有什么胃口。“查到什么了吗？”
她不是个急性子，只是这件事毕竟牵扯到妈妈的安危。
祁铭吃的很快，但还算优雅。
“先吃饭。”
米楚娥眉紧蹙，但看他的样子，这饭不吃完他估计不会说。
于是俯首吃起粥来。
待碗空了以后，她放下勺子，声音也沉了些。“现在可以说了吗？”
祁铭没说话，起身付了钱出去了。
米楚气结，眼中的愠色毫不掩饰。“你到底什么意思？”
祁铭却如若未闻般，沉声道：“上车。”
米楚着急生气，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上车。
车子开了一段，祁铭才开口。“身份已经确认，是霖城人，接走你母亲的那辆车子也在她明显，根据调查，那辆车子当晚就离开了霖城市，在南城出现。”
“我们的人连夜赶往，但车的主人已经换了，换句话说，对方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中途在监控死角换过车，而后让人开车离开。”
米楚脸色微黯。“那就是说，线索断了……”
祁铭看着那有些憔悴的容颜，沉默片刻，道：“你不认识她，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存在故意报复，既然有目的，就会主动联系你，说出条件。”
米楚掐着指尖，试图用这种微弱的疼痛来压制住心里从未消散的担忧和不安。
“可是上次，我也没得罪人……”
那些人，却想让她死。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不会。”祁铭道：“霖城没有接到报案。”
米楚没再说话。
再着急和担忧都起不了丝毫作用，她只能相信祁铭。
车在警局停下。
祁铭开门下车，米楚也跟了过去。
虽然是一大早，警局大厅已经有不少人，闹哄哄的。
她跟祁铭上了楼，唐岳就迎了过来。“头儿，古影家里人都不知道她的行踪，我们查了她的社会关系和她最近见过的人，筛选出了几个可能有嫌疑的人。”
米楚知道，唐岳所提的这个古影，就是这次带走妈妈的女人。
祁铭没说话，走到一块贴有不少照片的白板上，上面所有可能会有的关系都用黑笔罗列着。
唐岳解释道：“古影，女，三十岁，无前科，未婚，无业，好赌，跟好几个男性有暧昧。”
他手指落到一张照片上。“罗辛，古影的债主，古影好像欠了他不少钱，他最近也在找她，王伟。普通职员，已婚，但跟古影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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