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青青。”有人轻拍季青的脸颊。
季青睁开眼，视线里是吉少南帅气而年轻的脸孔。
“魏总来了。”他说。
季青转眸，看到魏辰东站在车旁，忙坐了起来。
“我去抽根烟，你和魏总聊吧。”吉少南从椅背上拿起外套下了车。
魏辰东很快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
“怎么样？他的情况好吗？”季青迫不及待地问。
“他醒了。”他看着季青说。
“真的？”
“现在是6点一刻，他是5点45分苏醒的。”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比医生估计的时间早了几个小时，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太好了。”
季青这才注意到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想进去看他，可以吗？”季青急迫地说。
“我问过他的意思，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季青脱口问道，很快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他不想见她也很正常，他肯定以为季青和吉少南之间关系暧昧。
“你知道他是怎么摔下去的吗？”
“他告诉你了？”季青反问。
“他什么也没有说。”
“季青估计他知道季青和吉少南住在同一间商务套房里，不放心所以从隔壁房间的露台翻了过来，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下去。”季青垂下头。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吧？不然凭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失足摔下楼去？”
季青的脸火烧火燎的发烫，低着头一声不吭。
魏辰东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青青，南城已经醒了，不如你回酒店吧，当然，如果你不想继续参加活动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市区。”
“我想见他一面。”
“可是他不想见你怎么办？”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季青抬头，可怜巴巴地睨着他。
他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行吧，我想个法子把米姿打发走。”
“谢谢魏总。”季青竟然有点儿激动。
“不客气，我先进去了，你等我消息吧。”
病房里弥散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儿，叶南城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的左腿高高的吊起来，右手平放在身体右侧正在输液。
米姿坐在床前埋头削苹果，眼圈红红的，不时抬起手背擦一下眼角的泪花。
“你哭哭啼啼的干嘛？我不是没事儿吗？”他皱了皱眉。
“还说没事儿，腿差点摔断了。”米姿一下子哭出声来。
“你如果这样还不如回去。”
“我是心疼你，你这人的心肠怎么这么硬啊，你受伤了我连哭一下都不行吗？”米姿哭着说。
“你爱哭就哭吧。”叶南城很不耐烦。
米姿渐渐止住了哭泣，柔声问：“还疼吗？”
“不痛。”
“医院的伙食不好，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米姿瞄了眼床头柜上剩了大半的粥。
“你会做饭吗？”
“我——”她顿时语塞，滞了滞才说，“我可以学。”
“等你学会做饭我都出院了。”他硬邦邦地说。
米姿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他忽然觉得无趣，交往三年多，他和她从未红过脸，有时候他故意无理取闹，想激起她的火气，可她永远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无条件顺从他，讨好他。
他答应过娶她，举行婚礼的日期也定了，可是她的确是他想要的妻子吗？他和她会这样无波无澜的过一辈子吗？
她美丽高贵，温柔体贴，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除了魏辰东，他很多朋友都羡慕他，说他艳福不浅，劝他尽早把米姿娶进家门，免得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是啊，娇妻美眷，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想到这，他语音温柔起来：“刚才我的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她破涕为笑，轻声说：“你受伤了嘛，肯定是腿痛心情烦躁，我才不和你计较呢，只要你的伤尽快好起来，你天天骂我我都乐意。”
她爱娇地噘了噘嘴，用小刀切了一瓣苹果送到他嘴边。
他一口口吃着苹果，，魏辰东突然推门而入。
“老魏，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米姿不高兴地说。
“呵呵，南城的腿摔断了，你们难道还会少儿不宜？”魏辰东玩笑一句。
“瞎说什么啊。”米姿白皙的脸蛋飞上两朵红云。
魏辰东悄悄对叶南城使了个眼色，叶南城会意，立即对米姿说：“我可能会在这家医院住一段时间，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帮我收拾一些衣服来吧。”
“这家医院又不好。”
“南城肯定要转院，不过等过几天他的病情稍微好转些再说吧，他的腿刚接上，还是不要随意动弹。”魏辰东说。
“也好。”米姿点点头，起身去衣帽架拿了手袋和外套，折回床边弯下腰朝叶南城脸颊上吻了吻：“亲爱的，我很快回来。”
米姿离开后，魏辰东笑道：“你俩还真是腻歪。”
叶南城不搭他的话，只问：“什么事？”
“青青坚持要见你。”
“不是说了不见她吗？”叶南城冷了脸。
魏辰东沉默地睨了他一会儿，慢慢说：“南城，告诉她吧，否则对她不公平。”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一定淡忘了，现在告诉她——”叶南城沉吟着摇了摇头。
“南城，你是怕她接受不了，对吗？”魏辰东了然地说。
“她如果已经淡忘了，为什么非得提醒她？”
“这么重要的事，关乎一个女人的贞操，我不相信她忘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一直耿耿于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她心理上有阴影，一直难以释怀。”
“是的，如果她知道那个人是你，会不会好受一些？你曾经找了她那么多年，你当初的身不由己，你对她的感觉——这些你都应该让她知道。”
叶南城缄默了，许久后轻声而坚决地说：“不管怎么说，我曾经对她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既然已经错过了，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吧。”
“南城，你和她现在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叫错过呢？”
“我现在不可能娶她。”他快速而冷漠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她也不见得想嫁给我。”
“南城，任何事都是要去争取的，你为什么不尝试去追求她，感动她呢？”
“她早就变了，根本不是我心目中那个纯洁的女孩。”他烦躁地一挥手，“行了，你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只能给你提供参考意见，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和别人结了婚就能完完全全把她放下吗？”魏辰东质疑。
“当然，米姿会是一个好太太，结婚以后我也会是一个好丈夫，不会再和其他女人牵扯不清了。”
“好吧，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魏辰东叹息。
“老魏，你让她走吧，我不会见她的。”叶南城说。
“让她进来吧，她一直等在医院门口，从凌晨到现在好几个小时了，我都不忍心。”
“以前我怎么不觉得你是一个有同情心的善良之辈？”叶南城扯扯嘴角，嘲讽地笑道。
“我至少比你善良。”魏辰东气哼哼的，“如果青青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一定娶她为妻。”
叶南城立即沉了脸：“你的第一个女人不是去了大洋彼岸吗？”
“呵，我只是随口开句玩笑你就不高兴，青青以后迟早会嫁人，到了那一天，你情以何堪？”
“你有完没完？快走吧，别打扰我清静。”他的胸口像是被人拿了铁锤狠狠地捶打，闷痛难当。
“行了，我走了，不在这儿招你讨厌了。”魏辰东耸耸肩。
朦胧间，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令他沉浸在美梦中的意识逐渐回拢。
他很不情愿的睁开眼，视线里是一张素白的小脸，表情诚恐诚惶，带着讨好的笑意。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他冷了脸。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她喃喃说。
“是魏辰东让你进来的？”
“不是，他说你不想见我，是我自己到住院部去问的，他们告诉我你住在这间病房。”
“现在看过了，你满意了？可以走了吧？”他语气生硬。
“你——你疼吗？”她可怜兮兮地问。
“不用你假好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摔断了腿，怕是得在医院里住一阵子，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她找话说。
“这是我的事。”他冷冷的。
“魏辰东会来照顾你吗？你连上厕所都不方便，米姿扶不动你。”
“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我的意思是应该请个护工照顾你。”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走吧。”他不客气地说。
她垂下眼睑不再吱声了，稍许，她抬头轻声说：“我和吉少南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和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他怒了。
可恶的小女人，到现在还敢欺骗他，他扒在露台外沿明明白白地看见她和吉少南抱在一起亲吻，当时她半裸着身体只围了一条浴巾。
那个画面太香艳了，刺激得他气血上涌，恨不得冲进去将他俩撕碎。
她再次垂下头去不吭声了。
呵，怎么不继续解释了？自个也觉得无法自圆其说吧？
他真是想不通，短短的几年时间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记得六年前在她家里见到她时，她还是一个纯洁质朴的女孩，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令他动心极了。
难道社会真是一个大染缸？短短几年时间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还是她本性如此，只是太善于伪装？
和她交往这一年多时间，他不止一次试探她，可她真真假假令他琢磨不透。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尿意，皱着眉他深吸一口气。
真不应该把魏辰东赶走，这米姿会不会安排啊？临走之前居然忘了帮他请一个护工。
该死！从手术室回到病房就开始打吊针，这么多药液源源不断地输进血管里，不想小便才怪。
她不经意地抬眸，发现他的表情怪怪的，站起身她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别碰我。”
“用不用我帮你叫护士？是不是腿太疼了？我让医生帮你打一针止痛针？”她饶有其事地说。
“不用你管。”他憋得太难受了，拧紧眉连脸色都变了。
她窃笑，装模作样地仔细端详他：“你脸色真难看，肯定是太疼了。”
“你帮我叫个护士来。”终于，他说。
“好。”她转身欲走。
“算了，叫个护工来吧，要男的。”
“为什么？”她回眸，一脸诧异。
死女人！
“快点把门锁了。”他命令。
“干嘛啊？你不是要我帮你叫个护工来吗？”她更惊奇了。
“我想小便。”他涨红了脸。
“你早说嘛。”她弯下腰，熟门熟路地从病床下拿出接便器。
她的动作娴熟极了，堪比医院里的专业护工，帮他脱裤子的时候，他难堪地闭上了眼睛。
“我爸动手术住院那会儿我和我妈轮流守夜照顾他，我总怕护工万一不在怎么办，所以我爸脱裤子之前我总在旁边看，看都看会了，只是一次没派上用场，今天是第一次伺候人小便。”她自顾自地说。
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真讨厌，他真想拿针把她的嘴巴缝上。
去洗手间倒尿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耸动双肩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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