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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皇书院 > 四野微澜 > 第98章 来信
 
  过了十月,秋意渐浓。顺京下过几场雨后,再度天高云阔,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我今日才晓得原来圣上把科举改为三年一次啦。”林栖迟走入书房,先去角落水盆处洗手。

  孟执堂正看书,闻言笑着放下书道:“先皇驾崩的那一年就没开恩科,今年是本朝圣上第一次开恩科。”

  “时间过得好快。”林栖迟洗好手走近他,若有所思道。

  “嗯,可不是。你见着谁了,感触这么深。”

  “刚从礼部侍郎府回来,以前跟蓁蓁一起玩的那位谢鸣连公子,骑马摔断腿,非要派人找蓁蓁给他医治,呵呵。他摔得真不巧,蓁蓁不在顺京。所以我去一趟给他治伤。”林栖迟笑道,伸手去倒茶,“谢公子如今还不是举人,谢大人说起这事就生气,拉着我埋怨个没完。”

  孟执堂拿过他喝了一半的茶杯,仰头灌下,也笑:“胆子倒大,敢找蓁蓁治伤。蓁蓁的水平行不行啊?别给治残了。对了,蓁蓁还在景州?”

  林栖迟也不恼,接过空茶杯放下说道:“嗯,会友镖局的郝掌柜跌跤后再没苏醒,蓁蓁说即使帮不上忙也要去看望,这孩子善良。”

  “像你一样。”

  “医者仁心,学医的人都这样,希望人人没有苦痛,希望天下太平。”

  林栖迟转头看到案上一封未打开的信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吴家老三给蓁蓁来的信,从檀州发来的。”孟执堂答道。他没打开,等蓁蓁回来自己看。

  林栖迟今日特别有感触:“孩子们都大了,各有各的生活。哎……只有咱们蓁蓁……什么时候能嫁个如意郎君,我才能放心撒手啊!”

  孟执堂拿眼瞟他,没好气地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顿了顿又道,“咱们好久没下棋了,来一局。”

  被拆穿了心事的林栖迟支支吾吾:“我……我这不是着急嘛,蓁蓁十七了。没几个月就十八,我能不急嘛……”说着去摆棋盘。

  孟执堂毫不客气抢先落子,口中说道:“有人喜欢男人,有人喜欢女人,有人喜欢独自一人。谁也没错,不必强求。”

  “大哥你别瞎说,就算不外嫁,也给蓁蓁入赘一门亲事啊。”

  “哼!陆知辰死了有两年多了罢,你看蓁蓁,是不是这两年笑容最多?”

  “……”这让林栖迟怎么接话。

  “蓁蓁就喜欢独自一人,咱们又不是养不起,你就别费心啦!”孟执堂劝他。

  孟执堂说的话太过惊世震俗,林栖迟听得愣愣的,被提醒了才随意落下一子,心思早不在棋盘上。

  “而且……”孟执堂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发现,你我之间,蓁蓁这两年更喜欢我?”

  林栖迟扶额,不知道这醋该不该吃。

  “因为我从不明示暗示她该与人成亲。”孟执堂面有自得之色,“哪像你,说起婚事就一脸愁容,蓁蓁自然更喜欢我。”

  “……”林栖迟无语,他们俩之间,到底谁更像蓁蓁的爹啊?

  孟星澜和蔺泽骑马回到孟府。她把辔绳一甩,像只轻快的蝴蝶一样飞奔进孟府,穿房过屋直奔守和院而去。

  “孟爷爷,您身体好吗?”她路遇孟长怀,脚步不停,笑着打招呼。

  “蓁蓁回来啦!”孟长怀把扫帚往地上一戳,“我好得很,多干活延年益寿,哈哈哈……”

  孟星澜笑着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又吩咐迎面来的婢女:“拿两笼点心来,我饿着呢。”婢女笑着蹲下应道:“好的,小姐。”

  “爹——二叔——”她就知道这两人在书房,一猜一个准。

  孟执堂凑到林栖迟耳边轻声说:“你看,打招呼都先叫我!”

  “……”林栖迟闷了几息,气得说不出话来,把手中棋子塞回盒子,起身迎上去,“蓁蓁,你回来啦,郝掌柜情况如何?”

  孟星澜翻开杯子给自己倒杯水,一口气喝完才回答:“郝伯伯醒了,性命无碍。多亏万大夫,他施针水平真是厉害,好几个穴位我都没想到过,以前也没见书上提过。”

  林栖迟笑着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所有所学知识,都要融会贯通才好。他如何诊治的,你说说看?”

  孟执堂悻悻然收起棋盘,不理会那边两人嘀嘀咕咕讨论病案,挪步回到原来的座位继续看书。这场争宠,是他输了。

  吃过点心,孟执堂把吴嘉勉的来信递给她:“喏,你的信。”

  “哈哈!”孟星澜欣喜不已,接过信件站着就拆,“三哥难得给我写信呢,平常我只收得到娇娇姐的信。”

  “哇!”一目十行看完信,她笑得更开心,“爹,娇娇姐有孕啦!我要做姨母啦!”

  孟执堂似乎想起什么,略微一蹙眉,很快又恢复笑容道:“到时候封个红包差人送去太京。”

  “不了,我自己去太京。”孟星澜笑得眉眼弯弯。

  翻书的手顿住,孟执堂垂下眼帘,低声劝她:“路太远,还是别去了。”

  “是啊,那么远,你从未去过,还是别去了。”林栖迟附和。过完年他们要变卖家产回小清州,如果蓁蓁要去太京,那他们只能在顺京等她回来再一起走。他好不容易等完三年,不想再等。

  孟星澜收起笑容认真道:“三哥信上说,娇娇姐有孕后忧思不断,寝食难安。他想让我去太京照顾娇娇姐。”她轻轻叹气,“娇娇姐也真是的,每回写信都说过得好,要真是过得好,怎么怀个孩子都不敢相信府里人的照顾。”

  “你想多了,第一次怀胎,难免紧张。”孟执堂淡淡道。

  孟星澜摇头:“才不是想多呢!这是姐夫上官霁告诉三哥的,说娇娇姐疑心,信不过府里的大夫,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说着把信递给孟执堂。

  气氛冷下来,谁也不说话。

  孟星澜忧心忡忡,生孩子是大事,为了生个孩子送命的女人不在少数,她想亲自陪娇娇姐过这道鬼门关。学医,本就是为做个有用的人。

  孟执堂沉默半晌,态度坚决:“不行!”

  林栖迟也点头道:“听你爹的。你的医术也就是个学徒水平,去了也不顶用。”

  孟星澜手拿信纸,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去趟镖局,跟公爹禀告郝掌柜的病情。”

  说起来陆孟两家还联着姻,此次郝掌柜生病的事,也是万通镖局差人来报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回禀一声。

  孟执堂挥挥手让她去,也再没轻松自在的心情,站在窗口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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