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走的很慢，红色的嫁衣在夜明珠的光辉里，显得格外明亮。
可这身衣服，苏婳之前见过。
就在昨晚，穿在了栖霞的身上。
她到了现在，都没有调查出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无从得知栖霞经历了什么。
今日看到这身嫁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冒着寒气。
似乎，她有什么事情，忽略了！
“参见皇上。”两个人站在大殿之中，对着莫奕辰先行礼。
莫奕辰的目光，始终都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只是懒散地看了沈默宇一眼，便虚扶了一下，“不要多礼，今天是你们的大日子，好了，先拜堂吧！”
最后三个字，近乎是咬牙切齿。
可脸上还要保持微笑。
莫奕辰觉得自己的胸口都闷着一口血，上不来，下不去，差一点要崩溃。
他最心疼的妹妹，如今却要为了他，为了南国，承受这样的屈辱。
这比割他的肉还疼！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娘新郎，齐登华堂！”
喜娘站在莫奕辰左侧，双颊涂的格外红，唇更是如被血染了一般，唯独一双眼睛还带着笑，说起吉祥话格外的顺溜，“一拜高堂！”
沈默宇紧紧拽住了红绸，看着身边的新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今日对这个新娘，倒是没太多了抵触了。
也许是因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不能更改了吧。
只是今日，是真的对不起栖霞了。
两个人面对着莫奕辰，缓缓跪下去。
“一叩首！”
两个人缓缓低头。
苏婳站在一边，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揪着，差一点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真的是栖霞！
如果她真的……
“二叩首！”
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再次朝着新娘子看去。
磕头行礼很是安然，没有半分的异样。
苏婳甚至有些侥幸，即便是栖霞也没事，只要是能保证婚礼正常举行，东方赫便有时间。
可心底还是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
“三叩首！”
行礼完成，新娘被人搀扶着起来，转过身，对着门外的天地。
准备下一个步骤。
喜娘上前两步，刚要开口。
“等等！”
声音沙哑，却是格外凌厉！
众人都是一愣，就算是丝竹管弦，都跟着停下来。
那声音，是从新娘子盖头下发出的。
苏婳的心一沉，糟了！
不过大家也疑惑地看向新娘。
莫如意很多人都见过，她的声音不是这样。
当然，也可能是最近身体不好，变了声音。
然而下一刻！
新娘子的手放在盖头上，将盖头扯掉！
狠狠地！
??大红的盖头缓缓落下，露出了一张近乎惨白的脸。
……
皇城的门，很好攻打。
一是因为皇城之内根本没有多少的守军。
二是因为东方赫带领的兵马，的确是精锐。
门被打开，所有人缓缓进城。
之前被俘虏的人也投降，被一部分人看着，关进一边的房间。
东方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宫。
只要是骏马疾驰，不出一刻钟，他就能见到莫如意。
朝思暮想的人！
“等等！”东方赫拉住了他，看着前面安静到诡异的街道。
这个时候，百姓应该为了公主的婚事，张灯结彩。
即便是因为战事躲起来，可街道上也不该这么空旷。
连半分喜庆的影子都没有。
所以，这明显是有问题。
“三哥，前面明显是坦途，为何不能走？”东方枫心急如焚。
莫奕深这一次没有顺着东方枫的意思说，反而是劝阻，“西陵皇上，即便是我们现在已经打开了皇城的门，但是前面还有一段距离，若是有人在这两边埋伏……”
“我们有十几万的人马！”
“人多不是什么好事情，”莫奕深分析道，“我们的人是很多，但说起来，也因为人多受到限制，咱们进城之前，已经拿到了沈默宇人力兵力分布，但是现在你仔细看看，跟我们得到的消息一样吗？”
东方枫这才冷静了一点，朝着前面看去。
空荡荡的，倒像是一个空城。
“十几万的人马，若是被困在皇城，你觉得，能坚持多久？”即便是别人不知道，莫奕深很清楚，皇城之内没有粮仓，水源也在外面，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围攻，城门一关，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人是救出来了，但也逃不过一个“死”！
定下这个空城计的人，才是真的狠辣。
真是能将他们逼上绝路了！
东方枫下意识朝着城门看了一眼。
大部门人马还在外面，如今就等着他们一句话。
进退两难！
“三哥，你说吧，”东方枫咬了咬牙，叹息一声，“我听你的！”
这是战场，东方赫是战神，他相信，能百战百胜。
更何况，他很清楚，苏婳还在皇宫之内，东方赫不会真的不管。
……
苏婳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新娘子。
即便是刚才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现在看到，依旧是难掩惊讶。
倒是她身后的嬷嬷，心中一喜，联想到苏婳刚才说一会儿这里很乱的话，觉得这是苏婳的安排，心中一阵阵的感激。
即便是说着不肯救人，可苏婳心里面，还是善良的。
“王妃，真是谢谢了，你一定……”
苏婳摆摆手，不让默默出声，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栖霞。
比起昨晚，现在的栖霞倒是好看了一些，大概是化了妆，比之前的气色要好很多。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似乎身体也好了，昨晚像是能被一阵风吹倒下一般，现在却是极为稳健。
“这不是公主啊！”
“你是谁？”
“来人啊，护驾！”
来参加婚礼的大臣跟贵族，还不知道皇宫外的兵变，说着护驾，实际上是赶紧让护卫保护自己。
栖霞笑了笑。
这才缓缓地看向沈默宇，“意外吗？”
沈默宇现在，心里面反倒是一片平静。
眼前的女人，是他爱着的人。
他不可能伤害。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是南国的公主。”他缓缓开口，“一直以来，都认为，南国公主只有一个。”
这次，大家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
“我想起来了，这个是西陵国的栖霞公主啊，从小就生病的那个！”
“是啊，以前我去过西陵国，还见过这个公主一次，的确是她！”
“不过是变样子了，”有人啧啧。
“可她怎么变成咱们的公主了？难不成以前是抱错了？”
下面的人吵吵嚷嚷，沈默宇都没放在心上，“我看到你，的确是很意外。”
这是在回答栖霞的话。
栖霞点点头，忽然笑出声来，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的明媚，“那就好，我以为，不能给你惊喜呢！”
惊喜？！
你特么是惊吓好不好？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才是疯子呢。
苏婳想要上前，却是被嬷嬷?拉住。
刚才不让嬷嬷开口，是要保护嬷嬷，现在嬷嬷不让她上前，也是发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要保护她。
沈默宇看着她身上的嫁衣，“所以，这段时间宫中闹鬼，说女鬼在哭，其实，是你在做这件衣服？”
——阿宇，等你我成婚的时候，我想要在嫁衣上，绣上桃花。
——我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当时没有嫁衣。
——真想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踩着满地的桃花嫁给你。
如今这身衣服，上面满是桃花。
特别是裙摆之上，粉色遍布，像是脚踩着桃花，带着春意而来。
物是人非！
这是她理想之中的样子，场合却是选错了。
莫奕辰看了一眼苏婳，还以为这个是她的安排，可看到苏婳也是一脸惊愕的时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下一刻，沈默宇已经给自己的心腹递了眼色，有人已经出去调查了。
若是外面有什么动静，很快就瞒不住了！
苏婳担心的，就是这个！
“栖霞，我……”
“三嫂，这是我的事情，今天，就让我自由一回吧。”栖霞看向她，笑了笑，像是安慰，更像是告别。
苏婳看她这痛苦的样子，如鲠在喉。
栖霞再次看向沈默宇，“我今天，是想要视线自己的愿望，对不起，搅乱了你的婚礼。”
顿了顿，她看向众人，“你们不是想要知道，真正的公主在什么地方吗？”
说着，她又笑，“其实，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我不会让任何人，霸占我的丈夫，不过，我现在已经代替你们的公主拜堂，放心吧，礼数，算是成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成亲还有代替的？
沈默宇一个冷眼看去，众人当即噤声，敢怒不敢言而已。
苏婳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有些担心一会栖霞的处境，必须要提前安排。
她答应过东方赫，一定要让栖霞安全回去。
现在，她还能做到吗？
“阿宇，”栖霞的声音哽咽，眼角有珍珠落下，“其实我真的很幸福，现在我能跟你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为夫妻。”
“栖霞……”
“阿宇，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其实我也知道，这一次，我很任性，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阿宇，我就想要知道，在你的心里面，我到底是什么位置？”
看着沈默宇没说话，她强调，“或者说，是妻还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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