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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皇书院 > 宁菀青曲司枫 > 第二百三十章 怪人
 
那一次出宫可了不得,不仅圆了她心里一直的牵挂,且让她知道众人眼里那个暴戾无常的三哥,其实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阮安歌顿了顿,亲自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仍旧光滑发亮的金牌。上刻有庆安王的封号,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他将金牌递给阮紫韵:“莫要让别人知道我留了这个。”

阮紫韵郑重点头:“多谢九哥。”

“是十哥了。”他随口提醒一句。

“九哥就是九哥,三哥也只是三哥,”她不知怎么的,语气里有些伤感,但也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锦华宫。

出了宫,阮紫韵率先来了庆安王的府上,她早不是原先那个黄毛丫头公主,可一身爬墙爬树的技能总算没有荒废。

庆安王犯了重罪,百姓们是不知道这位残暴的皇子做了什么,但他们仍然是皆大欢喜,因为没了这么个“暴君”,他们的日子好似就能好过许多似的。

他从前居住的王府如今已经被围戒起来,门口贴上封条,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入,又时常有人来回巡逻把守,阮紫韵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一处矮墙翻身进入府内。

“呼!累死本公主了!”她拍拍手,没管衣裙沾上的灰尘,只按照自己的印象在府里转悠起来。

其实庆安王府并非处处都是令人惊悚的摆设,真正是庆安王生活的地方,实际上在王府深处。

那里几乎很少能够被人涉足,就连庆安王,在他的王妃死后,也鲜少会去那些地方,以免触景生情。

阮紫韵一步步走着,隆冬时节,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庆安王府空旷寂静,也显得有些恐怖吓人,她没心思害怕,只一直朝前走。

很快,她走到一棵挂满红线的树下,眼睛不知是被冷风吹红的还是被情绪左右,她狠狠吸了一口气,随后蹲下,开始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将地面刺破。

这个时候,土壤被极冷的天气冰冻,不用这样的工具很难将土壤动摇,可用了这样的刀子,她一个小姑娘也需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将冻土挖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刀刃所触的总算不是土壤,那个小小的坑底也终于显露出一个小小的木箱边角。

她像得了动力似的,越发用力发狠,很快,那个小巧玲珑的木箱就悉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将木箱从土壤中移出,再又把那些土埋回去,之后便离开了庆安王府。

她穿过好几个个小弄堂,再不知走了多远,总算是看见了一个有些坟墓模样的小土包。

这里就是陈阿梅的墓,是阮紫韵当年亲手给她做的,却是个衣冠冢,里面埋着的只有陈阿梅的一些旧衣裳,别无他物。

因为陈阿梅到底是王妃,庆安王实际上又待她不薄,陵墓仍然是有设置,只不过阮紫韵一直不喜欢庆安王,所以自己亲手设了一个衣冠冢,以便自己每年到了她的忌日就来看看,也不会被人发觉。

“阿梅姐姐,我来看你了。”她从随身携带的小锦包里拿出些香火以及一点火石,将香点燃之后,她又不顾天寒地冻,在墓前拜了几拜:“我三哥也去了,他可有去找你?”

“我很对不住三哥,临死前也没有去看他一眼,他一定以为我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可我只是,我只是不敢去看他。”

“我早以为自己错以为他是个混账哥哥,但见了他对你极好,我才知道我错了,”阮紫韵一点一点给她烧起纸钱来:“三哥是个好人,我却忘恩负义,连他从前待我的好全都忘了。”

“阿梅姐姐,我给你多烧一些纸钱,就当是在你这里连我三哥那一份一起孝敬了。”

祭拜结束,她坐在冰冰凉的石阶上,将信一封一封的从木箱里拿出来,顶着寒风一封封开始读起来。

那一次她去偷偷见阿梅的时候,阿梅告诉她,一定会和从前一样每天都给她写信,只是她没法将信送出去,就埋在她房门口那颗挂满红线的树下,将来有一天,她愿意正大光明的踏进庆安王府,再挖出来。

她刚将信拿出来就哭了。

说是等她能够正大光明的踏进庆安王府再看,如今,庆安王府都已经没了。

信上大多是牵挂之情,看到最后一封,她看阿梅写:“公主殿下,阿梅的时日已经不多,却有一个愿望期望公主能够帮我实现。”

“王爷待我极好,几乎是能与公主一样,此生对我最好的两人,但坊间多有关于王爷的诽谤之语,如果公主能够看见这封信,还望公主能够想尽办法劝阻王爷,莫要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前程?

阮紫韵看到这里已经是声泪俱下。

她可怜的、可敬畏的、可悲的三哥,哪里还有什么前程?他如今只剩下一条黄泉路了。

想到这里,阮紫韵内心的愧疚愈发深沉,几乎要到了难以遏制眼泪的地步。然而这数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天气令她哭不得,她赶紧吸了吸鼻子,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居然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是找不到家了还是被人欺负了?”

一抬头,她就看见一张略显痞气的脸。

那人穿着厚厚的兽皮衣,整个人看上去暖和不已,腰间别着两把短箭,背上挂着弓和箭,应该并非普通百姓。

阮紫韵没有理会那人,自顾自的整理起东西来。

那人好似不自讨没趣一般,率先领着自己的两条大狗走了。

可等阮紫韵整理好东西,他居然又绕回来了:“小娘子,喝口热酒吧?天寒地冻的,你在这坐着也怪冷的。”

阮紫韵可不喝酒:“多谢,只是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那人听她说完,居然真的点点头,将东西收了回去。

见他走远,阮紫韵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靠着冰凉的石碑,心里满是苦楚和哀伤,可那个家伙好似故意的一般,就在和自己不远处的空地上逗起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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