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龙皇书院 > 金鸾覆 > 第十七章 逆天还魂
 
  “老爷,这件事情我们谁也不想发生,如今应该早办丧事,先将五姨娘下葬。”二姨娘吴氏在一旁说道。

  李冰之早就心如刀绞,也没有心思跟他们纠缠,“所有人,全部给我滚!”他的语气如同凭空一声炸雷,目光森寒而又冰凉,让所有人都无法直视,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众人只能退出了大厅

  李冰之虽然已经年迈,但是他还是死死地抱着周氏的身体不放,“不!我不应该争位的,我现在想通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本来想着你来做皇后,如今看来这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会为你血洗邺城!既然凶手,那我就用整城人为你陪葬!”他缓缓地聚拢了信念,眼神望向远方,那是家的方向。

  “阿环,准备丧事。”李冰之站了起来,似乎阿环跟了老爷怎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爷。阿环想了想,“轩宇那边?”

  李冰之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小,怎么就卷入了宅斗,你放心,那些人会来的。”阿环闻言,脸色变了平缓了一些,走了出去,指挥着下人开始准备入殓。

  李冰之鹰隼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浑浊,曾几何时他的一身壮硕的肌肉也变得松弛,“可是只要智慧还在,只要信念不死,这帝位就仍旧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想了想,双手成环,用力一吹。他用心的给他擦了擦残留在面上的血迹,知道擦到一干二净为止。他颓然的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大厅,望着自己寝室的方向走去。顾澜烟刚刚到了府门口,看着他们在府门前挂起了白条,心知不妙,她连忙下车,“这是怎么了?”一旁的仆人也不敢直视自己主子的那一双寒冰四射的双眼,战战兢兢道:“五姨娘——死了”顾澜烟往后退了退,张了张嘴,猛地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想了想,回了马车,将李轩宇扶了下来,他还是高烧不止,只能微眯着眼睛,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一步一步的探索着往前走。顾澜烟轻轻地摇了摇头,扶着他一路进了屋子。

  “小姐,这是怎么了?”静姝从一旁跑了出来,赶忙接过了二公子。

  “他在宴会上高烧不止,我把他给带回来了,五姨娘?”她的语气中带着侥幸,似乎不想让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孩那么早成长起来。

  “五姨娘,在宴会上……”静姝话刚说到一半。

  “你说我娘怎么了?”李轩宇呢喃道,静姝与顾澜烟的目光一碰,面面相觑。最终顾澜烟先反应了过来:“没事儿,你先进屋好好休息。”

  他们二人将他将放在了床上,哪知道李轩宇一把拉住了顾澜烟的袖子不放,他就这样握着,想好顾澜烟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她叹了口气,还是坐了下来。“画姐姐,我……”

  顾澜烟搭在床沿,“不要说话,你现在还很虚弱。”他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到来

  他的眼睛睁开,嘴微微在动,急促地呼吸着,顾澜烟轻声唤道:“轩宇?”但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气流在口腔之中回旋,可是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他的额头一直挂着虚汗。

  “你怎么生病了?”顾澜烟压低了嗓音,生怕吵到了他,在他回答之前她将他扶了起来,喂了一盏清茶,他这才好些了“画姐姐,我好想做了一个梦……”

  顾澜烟一心要他好好休息:“好了,好了,等你病好了我等着你给我讲这个梦的故事。”他不由自主的揽住了她的腰,这让顾澜烟浑身紧紧的一绷,脊梁瞬间挺直,但终究没有抗拒。

  静姝独自一人有回了宫里,“老夫人,五姨娘在于宴会上暴卒,李轩宇卧床不起。”

  老夫人闻言也赶忙去跟太后请旨,哪知太后直接遣人过来了,“太后懿旨,老夫人家中急事,特许离开。”

  老夫人闻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跟着静姝一路回了宅院。在马车上她沉默了一阵,一句话也没有说,马车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深秋中冰冷而单调马蹄声回响在车中。大夫人也早已回府;所有人都到了李冰之的书房,他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瘫坐在椅子之上。李冰之想要站起来,谁料突然眼前一花,向后栽倒。众人连忙架起了他,回到了屋子里,大夫正在为上药,所有人神情紧张,急声道:“大夫,太师伤的如何?”

  大夫回身行礼道:“回诸位大人,太师伤的不重,只是悲伤过度所导致的昏迷。至于他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意志够不够坚定。”

  他话音未落,李冰之腾地一声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多谢大夫救命之恩,我虽然老了,但是并无大碍。”众人一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依旧昏睡,光洁如玉的肌肤不带一丝血色,玉冠不知何时已经丢了,他一头黑发散在身下,如同锦缎。

  “二弟?”顾澜烟突然紧张起来,忍不住再一次低声唤道。

  顾澜烟定了定神,十分惊讶,不由自主转头去看,触目的却是李轩宇俊俏的脸,满是苍白,眉宇深锁,而额际竟滑落豆大的汗珠,似乎在强忍什么。

  “大夫!”她的声音回荡在府中。下一刻,大夫转过头来,面色沉重。“他没事吧?”顾澜烟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异常的激动,快速上前一步,迫视着大夫。

  “他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现在,情形很危险……”大夫战战兢兢地道。

  “慢性毒药?是熏香吗?”她的眼中寒光四射。

  “是,就是熏香。”大夫望着昏迷不醒的李轩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顾澜烟沉吟了一会儿,心知要没时间了,“你能不能治好?”

  “我没事!”几乎屋内的三人同时向床榻之上望去,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李轩宇居然强撑着坐了起来,顾澜烟连忙走了过去,又让他躺了下来,他面色一白,连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失去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画姐姐,你能不能别走?”口气是那样的坚决,手死死地握住了她,仿佛一松手就要失去一样。

  “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李轩宇松了口气,扶在膝头的手微微的僵了僵,突然倒了下去。

  “姝儿,斟茶。”姝儿先拿水温了温茶杯,再斟上水,双手捧着低头走到床边,跪下。喝了水,李轩宇突然晕了过去。

  一旁的大夫,连忙上去把脉,大夫的面色陡然间变得越来越难看,神色郑重地对着顾澜烟说道,“现在他生命体征在减弱。”

  顾澜烟一怔,连忙将他的手放在了一边:“不可能,他刚刚还起来了。”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床榻之上的李轩宇面色又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刚才一着急,浑身血液加速流动,带动了全身的毒素发作。”大夫慢慢说道,他又把了把脉,若有所思道:“这种毒,我跟着师父云游天下时的时候曾见过一次……”

  她的心像是被压在一座大山之下,一点一点的下沉……

  大夫缓缓地说道:“这种毒名为丹砂,取自赤箭,寒,甜,辛,剧毒。主邪,痹。温中,混香中,必死。久服令人促喘,而毙。寒秋勿食,勿用,香者大忌。秦椒白色也,无色无味,以少煎之,或浸食之,或煎汤,或入酒饮,或混香。生则寒,沫血,暴伤。这种毒不容易被人察觉,只要混入香气中便是无影无踪。但只要七天,必死无疑。”若不是她在第三天时先发现了那个香炉,此时他就是一具尸体。

  “那有没有办法?”顾澜烟眉间居然隐隐浮现了一丝担忧。

  “实在不行,只能以毒攻毒。”大夫汗如雨下,斟酌的说道。

  以毒攻毒?她像是怔在了那里,不安的预感在心头滋生,站了起来道:“你要用什么药。”

  大夫谨慎的回答道:“乌头,千机散,红信石,麻沸散。还有,一副三寸长针。”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这些药物,不!与其说是药物,这些除了麻沸散,全部都是剧毒之物。空气中的凝重之气像是要溢出来,深秋时节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起来。

  她眉宇间居然有一丝惊惶神情,这么时间了,从未慌过,可是这次……她凝视着窗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李轩宇:“没别的办法吗?”

  大夫谨慎地考虑了一会儿,郑重地摇了摇头。

  顾澜烟略沉默一刻,抬起了双眸,带着一丝的杀意,“既然你被请来治病,就要知道这是太师府。无论如何,太师都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但若是你能顺利治好他,我向你保证,你不但能活着走出去,还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大夫望着顾澜烟,神情非常的复杂,这个小女孩一点都不简单。

  寒秋中的雨突如其来下了起来,雨声透过吹起的纱帘细细的传了进来,屋内的烛光幽幽的像是随时都会熄灭,药炉中的热炭星火隐隐。屋子里的气氛像是无尽的大山压在屋内的人的身上,让所有人眼前都黑黑的。大夫刚刚给李轩宇喂下那一碗精心调制的药,他的里衣早已被汗湿透,若是这李府的二少爷活不成,他可真的要以命相陪了。

  她取过一旁的薄被,给他轻轻地盖上,可是李轩宇却一直紧闭着双眼,白皙的额头上虚汗一滴一滴的滚落。她没有把他病的消息告诉旁人。她望着紧闭着双眼的他,心中一阵的抽痛,她接过了姝儿手里的帕子,轻轻地给他擦拭。尽管她已经每一次都是蜻蜓点水般的碰一碰,可是每碰一下他浑身都在颤抖。

  “只要撑到天亮,他就可以像平时一样生龙活虎!”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成败在此一举……”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望着她那张白皙的面孔,死死地抱住了她。她起初浑身一僵,可那一丝抵触瞬间在她感受到揽在腰上的手分明在颤抖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自以为他没察觉的,放松了紧绷的脊背。虽然他那双眸子依旧闪耀,可是里面带着痛苦与哀伤夹杂着的神情。他墨发披散在一旁,有几根丝丝缕缕的黏在那张白皙的恐怖的面庞之上。

  她尽量用着最温和的语气轻声道:“好些了吗?”

  此时一道电光划破天际,透过幕子映出了他那张白的吓人的脸庞。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顾澜烟说话,只是将双臂又收紧了几分,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不知从何冒出的一句话,“不要丢下我……”

  她想着安慰着他,于是脱口而出道:“好了,好了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顾澜烟话一出口,立马愣住了。

  他整个人半躺在她的身上,只觉得一片温热,他满足的闭上了双眼。她也上了床榻,坐在他的背后,轻轻拍着他的背。似乎没有察觉怀里李轩宇那异样的神情,“我好害怕……”可是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往下接着说。他的渐渐地变得手脚冰凉,心里更是像被雪水浸过了一般,冷得全无一丝暖意,可是手上一阵温热。

  她就在他的背后,在他的耳畔轻声道:“你冷不冷?”

  “有姐姐在我就不冷。”他这样回答,他的头微微向后转了转,目中余光瞥到了她眼神中的欣喜!他像小孩一样依偎在她的身上,身下柔软无比,顾澜烟搂着他,给他温暖。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真的将他当成了至亲之人,以前虽然只是利用,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能那么快的走进她心扉。曾经她建筑的她自以为坚固的盔甲,原来是这么的脆弱。

  这个少年是不是对自己太过依赖了?她突然想到,这也许是某些人的最后一个夜晚了。“画姐姐,我好想睡一会儿。”顾澜烟和大夫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我现在挺无聊的,要不你陪我说说话?”她知道一旦让她说过去,很有可能在也不会醒过来了。

  “你喜欢什么?我可以送你一个礼物。”顾澜烟可不想让他一直的睡下去。

  “我以前丢掉了一支玉笛,一直没找到。”他缓缓开口道。

  顾澜烟闻言,脸上绽开了笑容,“你想要玉笛?恰巧我会做,虽然做的没有卖的人做得好,但是我给你做。”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脸色更加苍白。他只能勉强的睁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想说话,可是突然他的那一句话像是卡在了喉咙中,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起来,冲撞着四壁。血浪一浪一浪的往上像是要涌出天灵盖。眼前如同七彩光芒闪烁交织,晃得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呼吸声越来越弱,胸口的起伏渐渐地变小,整个人被血浪冲击的快要炸开了。

  无比无际的恐惧感涌来过来,他突然怕了,他怕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拼命的伸出了那一双冰凉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李轩宇只觉得自己就要熬不下去了,噗的一声!他喷出了一口乌黑的鲜血。眼神渐渐地变得迷离,感觉这个世界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这个时候,一双手接住了他,一双清凉的手。他的身体渐渐地变得滚烫,拼命睁大眼睛,他居然看到了顾澜烟那张清秀的面孔。

  就在她不注意时,这个少年已经走入了她的心扉,让她挂念着。可是她才认识他不久啊,为什么她变得如此担心了呢?

  他看到顾澜烟在自己眼前,他撑过了血液的冲击,“我没事儿。”顾澜烟看着他的样子,没事才怪,他嘴唇干裂,隐隐带着血丝,血液在那一碗毒药的作用下隐隐变得殷红。她在瞬间就回过神来,她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他的唇上涂了涂,“你一定不会死的!你要想想你的玉笛。”

  这是在药炉前满头大汗的大夫又来送第二次药,可是这一次他的精神萎靡到了极致,人也似睡非醒,他的瞳孔竟然开始放大。他只能软软的靠在枕头上,烛光幽幽,映出来她的脸庞,他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这是最后一剂药炉,再吃这一次,你就会好了……”顾澜烟的措词都变得谨慎无比,用了最后一次,而不是第二。

  少女那糯糯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少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老大夫见他睁开了双眼不由得出了一口气。他一遍一遍的碾碎,再碾碎,只为减轻毒性,可是全部都是剧毒之物,终究毒性是去不掉的。

  “小姐,我要施针了。”大夫见他服下了药,于是从一旁取出来针袋。

  他取出了银针,这是他师傅当年给他的银针,大夫将它在炭火中触了触,用白布擦净,如此往复直到针头火红,看都不看,捻起一根便朝着他的天灵盖扎了过去。那针像是有灵魂一般,仿佛有遵循特定轨迹,落在他的头顶之上。

  “还魂九针,一针阴阳移!”大夫扎完,又取出第二针低喝道:“两针百脉碎!”

  只见那第二针扎下去,李轩宇浑身一震,大夫也不停歇,一针一针连续不停地扎下……

  “三针气血停,四针筋骨断,五针感官闭,六针五脏熄,七针断魂归,八针生死绝!”

  他连扎八针,仿佛是非常耗元气,大汗淋漓,顾澜烟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似得。

  当大夫第八针扎下时,李轩宇气息断绝,仿佛跟死人一般,毫无生机!

  “大夫,这到底怎么回事?”顾澜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这根本不是在治病,分明就是置人于死地。

  大夫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扎下了第九针……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还魂针的前八针全部是必死之针,切断人所有的生机,所为破而后立。第九针则是最为巧夺天工的一针,生生逆转将死之势。

  第九针,逆天而生,轮回变!他抹了一把汗,全身精力都集中在这第九针之上,屈指一弹,那银针稳稳落下。

  李轩宇如同诈尸般坐了起来,再次喷出了大口大口的黑血,他元气尽丧的瘫倒在床上……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