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瞧您说的，我本来就没有那么差好不？”显珇瘪瘪嘴。“我以前是王爷，上头还有个心思重的要命的皇帝大哥，要那么多头脑做什么？”
沈大人挑了挑眉毛，神色有些玩味。
他突然有些好奇。一个以前一直吊儿郎当的二世祖突然如此简明的点评出自己曾经的处境，这究竟是有人从旁指点，让这小子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还是所谓的二世祖，其实从前一直在藏拙？
沈大人不免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显珇。
显珇露出两排白牙，嘿嘿一笑，说：“怎么样，岳父大人有没有觉得您女婿我其实浑身布满了光辉？”
站在显珇身旁的李士没忍住别过脸去。自家主子刚刚好不容易有点儿心有城府的模样了，这一开口，就全都给弄没了！
沈大人眼中的审视和期待也顿时冷却了不少。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就这沙雕模样，怎么可能是藏拙？
李士明显感觉到沈大人态度的变幻，到底是自家主子，他悄悄捅了显珇两下。
谁知显珇竟翘起半个肩膀倾斜着身子，一副还没享受够的模样：“对，就这里，在往上一点儿，快帮爷挠挠！”
李士：“……”
沈大人：“……”
沈大人完全没有了跟显珇同处一室的念头，老人家气得长舒一口气，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将手伸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曾婉儿：“婉儿，咱们去看看那个阿莫颉利去！”
曾婉儿一脸玩味地轻声啧啧两下嘴，像从前一样笑得很甜的凑到沈大人跟前，“走，伯父您慢着点儿，我扶着您！”
“爷，不是属下我说您，您真是……真是太不争气了！”沈大人和曾婉儿走后，李士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属下我都感觉得到，老爷子明显想对您有所改观，您怎么能……哎！”
显珇看着沈大人离开的方向，眼中似有深意，只是他将自己的情绪藏得极好，哪怕是身边较为熟悉的人，这会儿也看不透这其中究竟饱含着什么。
“是吗？老爷子对我有所改观？那太好了！”似乎是听李士这么说，显珇这才终于知道沈大人对自己那一瞬间的态度变化，整个人乐的手舞足蹈，站起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搁在肚腹前微微抖着，并且还随意踱了几步，那模样，仿佛刚刚遇到了什么大美事似的。“啧，爷就说嘛，爷这么英俊多金的翩翩少年郎，又这么努力，对待老人家脾气又好，又有耐心，老爷子怎么可能看不到爷的好？啧……爷简直是太棒了！”
李士：“……”突然不想给这傻子打杂了怎么办？
阿莫颉利被安排在衙门的客房里头，这会儿好歹过了危险期，整个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时不时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呻、吟声，证明自己还是个喘气的。
曾婉儿扶着沈大人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一点点。
“刚刚那个胡子说他是在阿莫颉利喝醉酒的时候听到宝藏的事情，婉儿你说说，能有几分可信性？”
曾婉儿耸耸肩：“嘴巴长在他身上，我哪儿能知道啊！”
沈大人有些不死心：“你就没有那种让人吃了就能说实话的药？”
曾婉儿：“……沈伯父，我是大夫，不是神啊！”
沈大人不免有些讪讪的。主要是先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曾婉儿都能突然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出来，然后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沈大人已经习惯了曾婉儿这种神奇的存在，这才会这么说。
如今曾婉儿这样回答，沈大人自打来到西戎城以后，头一次感觉到了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沈大人找了个话题，问：“这阿莫颉利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曾婉儿道：“您要找他问话？您要是想，我现在就把他弄醒！”说着，便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包，准备给阿莫颉利施针。
“那到不必，”沈大人连忙叫住曾婉儿，“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刚刚那胡子突然爆出这件事来，连个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就想让咱们将他给放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先将他晾一些日子，等他真正学乖了，再放出来回话也不迟。在这期间，足够给阿莫颉利养伤的了！”
“伯父，您不会真的想把刚刚那胡子给留下来吧？”曾婉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
“那又有何不可？”沈大人笑了笑，这一刻，他再度恢复到从前在官场上时那种胸怀大志的气度，就仿佛此刻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毫无意识的病人、一个城府还不深厚的小姑娘，而是面对着朝堂上的千军万马，面对自己的宿敌一般。
此时此刻的沈大人，无疑是有魄力的，是自信的。
“西北这一片地方，别看有国界线一分为二，其实啊，不管是开轩还是突厥，是不可能永远都打打杀杀的！真正有头脑的统治者，要想让自己的领土变得更加繁荣安稳，总有一天，会打开城门，接受突厥人的到来的——只不过，这种接受却不是举手投降，而是互利共赢！婉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曾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
沈大人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笑了笑，十分有耐性地解释说：“西戎城地势偏僻，又处在大西北这种荒凉的地方，想要真正发展起来，除了要靠中原人拉一把，更重要的是，得自己能顶的起事儿来！现在整个开轩的形势都不怎么好，中原地区早就自顾不暇了，又哪里会有精力过来管这边的事？咱们要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站稳脚跟，不但要有拿起武器的勇气和决心，更要有征服突厥的勇气和决心！”
“您是想把整个突厥都吞下？”曾婉儿瞪大了双眼。“沈伯父，这……不是我打击您，咱们就这么点儿兵力，能保证突厥人打过来的时候能守住自己的地盘就不错了，想要反过来抢对方的地盘，这可不大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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