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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皇书院 > 北枝寒 > 第一千三十四章·谋划
 
  贵姨娘当初是蔡二太太做主抬进府里的。

  当时她全心照顾年少的白修睿,对白元德不免有些冷落,白元德又是个待不住的,没多久便在外面养了小的不肯回家,白老太爷得知消息后,将他们夫妻叫到身边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蔡二太太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一口气给白元德抬了四位姨娘,把他彻底拴在了家中。

  贵姨娘便是其中之一。

  她长得有几分姿色,性格软糯,白元德很是喜欢了几日,不过等生了白宝珊之后,她便受了冷落,若非白宝珊常能出现在白元德眼前,怕是早就忘了家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当年的四位姨娘如今也只剩两人,贵姨娘算是个听话的,从来不敢违背蔡二太太的意思,逆来顺受,有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吞。如今上了年月,蔡二太太也懒得修理她,日子便好过了不少。

  白宝珊闻声皱了皱眉,“这就是个泥潭,难道你还舍不得?”

  贵姨娘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身份,除非老爷和太太先走一步,否则怎能出得了白家的大门?”

  白宝珊却不以为然,“事在人为,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都不为自己谋划,谁还能帮你呢?”

  贵姨娘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好孩子,你可千万不要胡来,万一惹怒了太太,那可就糟糕了。”

  白宝珊知道生母胆子小,倒也没多说什么,柔声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在太太的眼皮子底下,敢胡来吗?单那一个白玲珑就够我受的了。”

  贵姨娘小声提醒道,“可不敢直呼大小姐的名字……”

  白宝珊冷笑道,“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吗?难道你还要去太太面前告发我不成?”

  贵姨娘这些年小心惯了,只要一提到蔡二太太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她小心翼翼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年你委曲求全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千万不要为了没用的心思把这些葬送了。”

  好日子?

  白宝珊简直无语。

  吃过的苦,受过得罪,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些年谨小慎微地跟在白玲珑身边,连个大丫鬟也不如,还要时时忍受她的坏脾气,怎么就算是好日子了?

  想到这些,白宝珊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贵姨娘不敢再说,只是无声地叹着气。

  白宝珊略坐了片刻,“我走了。如今满院子都是太太的眼线,我在你这里待得太久也不好,她不喜欢的。”

  贵姨娘点了点头,亲自将女儿送出了门。

  白宝珊想了想,“我那里有些太太年前赏的熏香,回头给你拿来些,偶尔点上一些,免得屋子里都是发霉的味道,人住久了,对身子也不好。”

  贵姨娘忙道,“不用不用,我都这把年纪了,又不去见什么人,熏哪门子的香呀!既然是太太赏你的,就好好留着吧,让她知道你把她送的东西给了我,说不定又要发火。”

  白宝珊没有再说,转身而去。

  若是可以,这个白家她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飞出这个火坑呢?

  只要一想到这些,白宝珊便心情沉重,与往日一脸温柔的笑脸截然不同。

  而栖子堂这边,闵老夫人见白修治将帖子都写好了,便命连翘打发人送到外长房和外三房去。

  连翘招呼了个小厮出门送帖子去。

谷</span>  白修朗接到帖子后有些纳闷,他和父亲商量道,“怎么让我陪治哥去赴宴?”

  白元则道,“治哥初来乍到的,哪里都不熟悉,让你帮着带个路,也是怕他走错了。”

  白修朗道,“领路是没问题,我只是不愿意与二房的人接触。”

  白元则道,“怎么?怕了睿哥,不敢见他的面吗?”

  白修朗如同被人戳了后脊梁骨似的,“我怕他做什么?这些年和他打的交道还少吗?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他有什么可怕的?要不是有内房的产业支撑着,我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呢。”

  一身少年人的傲气。

  白元则在儿子的身上恍然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的影子。

  白元则笑着道,“既然是治哥邀约,你又没什么事儿,不如就去陪陪他,也免得他在睿哥的手底下吃了亏。”

  白修朗脸色微变,“不至于吧?难道白修睿还敢对治哥下黑手不成?”

  白元则提醒道,“什么白修睿,就算不叫一声二哥,也该叫声睿二爷吧?哪有这样直呼别人姓名的?”

  白修朗道,“凭什么?白修睿每次见了我也是直呼姓名,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家礼尚往来,我也不能怠慢了他。”

  白元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毕竟年长于你,如今又是白家的家主,你心里虽然不服,但脸上还是要个我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千万别让人觉得是你不懂尊卑规矩。”

  白修朗叹了口气,“知道了。”

  语气非常的勉强。

  白元则笑着道,“记着赴宴的日子,可别错过了。”

  “那绝对不会。”白修朗又看了眼帖子上留下的地址,皱着眉头道,“这个白修睿……哦不,睿二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地把聚会的地方定在了杏花楼,传出去成什么样子嘛?”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白元则道,“有心之人自会觉得杏花楼藏污纳垢,不是正经人该待的地方,可真正心思宽容的人也只会觉得那不过是个喝酒说话的地方罢了,单看你怎么想。你摆正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自然没人会将脏水泼到你身上。何况地方是睿哥选的,别人就算指责,也只会说他这个做长兄的不安好心,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白修朗这才点了点头,“行吧,爹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只有舍命陪君子的份儿。”

  白元则道,“不至于,又不是鸿门宴,怎么就舍命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没了命,我还舍不得呢。”

  白元则很少这样和儿子说话,白修朗闻声激动地道,“那是,我还得给您养老呢。”

  则大太太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她笑着道,“爷俩这是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白修朗说起了白修睿邀约一事。

  则大太太道,“既然这样,你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去了,谁知道睿哥会使出什么伎俩,治哥哪见过他的手段,有你在身边,起码可以提防一二,也免得治哥吃了亏。”

  白修朗撇了撇嘴,“怎么觉得治哥才是你们亲生的,我反倒像是抱过来的呢?”

  则大太太瞪了他一眼,“这孩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在白修朗之后,则大太太还有过两个孩子,只可惜都没有留住,很小年纪便夭折了。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则大太太自知不能再生育,还想为白元则抬两房姨娘,却被白元则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则大太太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每每看到别人家儿女齐全的场面心里就难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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