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
慕伯轩就像是凛冬中最凉薄的一块冰，只要被旁人触及利益，就会毫不犹豫的千万送还，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
宋珏觉得眼前的慕伯轩越来越陌生了，但他说不清是从何时开始，似乎卓青一的离去就是起因。
“记得打听一下宋先生住在哪间医院，去打点打点医生，别真让他断了气。”
“boss，您这又是……”
宋珏不解如果慕伯轩此次未打算取宋老先生的性命，那到底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仅仅是为了废除合作？
好像并不值当。
“宋同山十二年前白手起家，你觉得他住院这几天，家中产业能不能经受的起如此动荡？”
“不能。”
不能二字宋珏几乎是脱口而出，宋家产业几乎一直是宋老先生一人在打理，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不过是两个儿子都没能继承他天才一样的经商才能罢了。
对于宋家来说，宋老先生住院的这短短几日，无疑会是一场极其凛冽的寒冬……
“李校长，我不想给校方施加什么压力，更不想拿助学金的事来威胁你。”
“慕总说的是。”
眼睁睁的看着刚才一幕的李梅更是手脚冰凉，心中怅然难以言语，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蹩脚了起来。
“我送萱然来这里上学，是因为我很信任李校长你，但出了今日的事……我很犹豫该不该撤资。”
“慕总，您、您可千万仔细考虑考虑啊！这办学金的事，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可我送女儿来这里，是希望她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不是为了让别人理直气壮的欺负她的，你懂我的意思？”
“懂懂懂，我都懂……”
其实李梅压根没听出慕伯轩话中含义，除了恨不得拆了学校这一点。
她悄悄与柯老师交涉一二，左右离不开排挤卓萱然的孩子都是什么家世——打听清楚了她才放心。
李梅索性狠了心，向慕伯轩担保道：“慕总放心，像这种排挤同学的事，我们学校一向是绝不姑息！我今晚就连夜和她们的家长交涉，谈让她们退学的事！”
“李校长最好说到做到。”
“一定做，一定做！您放心……”
这一退便要退一个班里大半的学生，柯老师厌厌叹气，竟不经意间看到了卓萱然的影子在监控中一闪而过。
画面中出现的是学校的后门，因为正在改建，所以挡住了正对着的摄像头，只有一处拐角的镜头勉强照进去了卓萱然的身影。
卓萱然一路小跑着，跌了也只是哭唧唧的站起身，看方向，就是向后门跑去了。
“遭了！”柯老师拍桌站起，惊讶道：“后门那边还没有装好大门呢！”
“去找。”
慕伯轩回身向宋珏吩咐道，出奇的冷静。
但今夜A市大半的风雨，都出自于慕伯轩的手中，也不知慕伯轩到底丢了什么，只说是十分重要，便足以惊扰的无人入眠。
“还没有找到？”
慕伯轩端坐于沙发上，他从未想过卓青一离开后，他竟然还会有如此绝望的时候，而此时从宋珏口中得到的答复，也如这一年来得到的答复很是相似。
还没找到。
“还没有……已经派人去找了，您再等等吧！小姐不会有事的，她记得您的号码，如果真是迷路了，借电话也会打给您的。”
宋珏话音未落，便顿悟自己说错了话——如果不是迷路了，那不是说明卓萱然遇到了什么危险，连向慕伯轩求救的电话都打不通？
幸好慕伯轩并未留意他话中的纰漏，只是扶额闷坐。
慕伯轩甚至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只要遇到沉闷之事，耳旁便回反复的出现救护车的鸣笛声，以及炸药爆破的巨响，拷问着他，且提醒着他卓青一便是被他亲手葬送的。
他竟有些恨自己。
“小姐回来了。”
慕伯轩如同重新遇到了曙光一样抬起头，见到的却是匆匆的从片场赶回的慕季岚，厉声质问他：“萱然呢？”
自卓青一离开后，慕伯轩与慕季岚也因当初误会的分歧而疏远了许多，仿佛隔着无形气场，凉薄且疏远。
慕伯轩因痛苦而带来的沉默更加惹恼了慕季岚，声声质问，皆是一针刺去便足以渗出鲜红的血来。
“慕伯轩，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能不能有点担当！当初你骗了我，又骗了青一，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现在萱然没有母亲了，你竟然连萱然都照顾不好？你说，这次萱然又被你藏在哪了？”
“我没有藏她。”
慕伯轩生涩的嗓音中透着决绝，似无尽绝望。
慕季岚见从慕伯轩着得不到什么回应，便只好追问起了宋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萱然会出事？”
“抱歉，小姐……”
“你们一个个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只知道道歉？亏你们还是男人，一点胆量都没有，敢作敢当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懂？”
慕季岚的责骂更像是借此事来弥补对卓青一的亏欠，以及当初飞机失事的遗憾，她总觉是自己亲手将卓青一推入了火窟，万劫不复。
可时间久了，慕季岚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坐在了慕伯轩身旁。
“对不起。”
慕季岚呼了口气为自己壮胆，才十分别扭的开口。
“刚才是我说的有些太过了，我知道你找不到萱然的消息也是挺着急的，我就是、我就是也太着急了！你对萱然确实挺好的，我都看在眼里，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有点，有点放不下青一，她还那么年轻。”
她的话中渐渐泛起了哭腔，作为家里捧在手心中的珍玉宝珠，慕季岚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时候。
“别说了。”
慕伯轩有些避讳旁人提起卓青一的话题。
家中电话被人拨通，宋珏识趣的不打扰二人独自去接通电话，看着屏幕，宋珏诧异的揉了揉眼，甚至是仔细擦了一遍眼睛，仍是不敢确信浮现出的这串号码。
这串电话号码所代表的……
竟然是青鸟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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