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哲刚走到花园，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清哲。”
他转过身，周隽年坐在轮椅上，就在不远处，神色安静。
周清哲走了过去，淡声道：“你刚才都听见了。”
周隽年轻轻点头：“都听见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
周清哲道：“你本可以不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
周隽年笑容有些无奈：“只能说是身不由己吧。”
他是周家的人，他母亲也曾经做过伤害阮翎月的事，他又怎么能做到置身事外。
即便知道什么都挽回不了，但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周清哲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天际升起来的太阳，缓缓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把你送去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那我母亲呢。”
周清哲嗓音淡漠：“她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周隽年无声叹气：“清哲，我知道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我也对你和翎月感到很抱歉。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这二十多年来，我时常能感受到她的绝望与痛苦，但我这副样子，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
周清哲收回视线道：“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只要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不论是什么惩罚，我希望我能替她承担。”
周清哲没说话。
周隽年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开口：“清哲，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不用顾及我。如果他们真的败了，我也能彻底得到一个解脱。”
说最后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轻松。
好像等这个时候，已经等很久了。
周清哲看向他，眉头皱了皱。
二十年前，他才被接回周家的那天，老头子和钟娴大吵了一架，钟娴就像是疯了一样，满口都是“私生子”，“肮脏”，“下贱”这类字眼。
老头子言语间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意外，周氏必须有个继承人，就算是这个私生子死在外面，他也不会去管。
周清哲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争吵。
是周隽年转动着轮椅过来，拉住他的手，声音温和：“你就是清哲吧，我叫周隽年，是你哥哥。”
周清哲转过头，年幼的脸上带着几分厌世与冰冷的恨意。
那时候周隽年似乎刚从医院出来不久，轮椅操作的不熟练，经常摔得鼻青脸肿。
他顶着一脸的伤，对着周清哲笑了笑：“别站在这里了，我带你去你房间。”
后来，每次钟娴找他麻烦，都是周隽年挡在他面前，也会在钟娴不让佣人给他饭吃的时候，半夜送宵夜到他房间，还会在他出去念书时，怕老爷子给他的那点生活费不够，偷偷往他书包里塞银行卡。
直到周清哲开始接管周氏，逐渐崭露头角，钟娴才收敛了许多。
这个家里，只有周隽年把他当人，当亲人，当弟弟。
可偏偏，他的母亲却是钟娴。
周隽年找不到平衡两边的局面，想要一个解脱。
同样，周清哲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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