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师似乎状态好了一点，她一直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杜宇，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但偏偏嘴角是微微勾着的，就想杜宇刚开始那样子。
杜宇也平静的跟她对视，两个人搞得跟什么似的。
“我其实搞不懂你怎么想的，你是一个大学教授，有名声，有地位，收入肯定也不错，你还有老婆，有孩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儿呢？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我敏感的察觉到了马老师呼吸一窒，紧接着，就有些急促了。
看的出来，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杜宇表情也僵了一下，很快，他笑了笑，垂下了视线：“有的东西，你明知道不好，可是你戒不掉，这就是瘾。”
“喝酒上瘾，抽烟上瘾，吸D上瘾，约泡上瘾，sha人……自然也上瘾。”
“刚开始，我只是普通的，喜欢约一下。我有点X瘾，不严重，但是年轻的时候，比较放纵自己，就越来越严重了，慢慢的，真成了x瘾。”
“有一次，我无意中约到了一个欧美的留学生，约完后，她让我跟她一起看视频，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暗黑，血腥，残忍，但是……刺激，让人上瘾……”
“那个留学生跟我说，她也是无意间看到了这些视频，很想尝试下，想杀个人玩玩。我当时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当我中间去了趟厕所，回来后，有点口渴，想喝水，却发现饮料瓶口处，有一点细微的白色粉末时，我就觉得不对了。”
“我倒是没想太多，只以为她是想要迷晕我，偷走我的钱包什么的。但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被人算计，我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过她。”
“所以我立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掐住她的下巴，把饮料给她灌了进去。”
“然后，她就晕了，手机掉落在了一边。”
“我好奇的捡起来看了看，才发现，她正在跟一个人交流。信息里，有我的照片，我的身高身材等信息，还有价格，五万刀，她要把我卖给俄罗斯的一个富商。”
“我应该害怕的，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人口贩卖，而且被贩卖的对象，还是我。”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兴奋。她跟那个富商，是在那什么网上交易的，这就证明，我们看到的东西，是真的，并且，真的有可操作性。”
“我修过一段时间的俄语，立刻跟卖家交流起来。我说，价格不变，但是性别换一下，然后就把那留学生的照片和三围年龄数据报给了那边。那边愣了下，忽然发了串消息告诉我，可以，你很厉害，小伙子，我看好你。”
“我没在意那么多，只是按照他提供的方式，将留学生巧妙的送出了国。”
“很快，我就得到了五万刀。那是我第一次施行那种计划，很仓促，甚至是因长阳错的捡回了一命，还赚了五万刀。”
“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怕，反而很有成就感。我整个血液都是沸腾的，向来按部就班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期待感和刺激感，我觉得我找到了人生的真谛，我喜欢这种工作，我热爱这种工作。”
“后来，我时不时的就约上几个妹子，而这个妹子是生是死，是放是卖，全看我心情。我忽然有了一种，我是他们的主宰，是她们的王的感觉。”
“你们理解不了那种感觉，真的上瘾。”
“后来遇到你的时候……”杜阳看了一眼马老师，“我其实对你一见钟情。”
“是真的，一见钟情。”
“我一直想要的理想型，就是你这个样子。”
“行了啊，别扯了”，我忍不住打断了杜宇，“你对理想型干的就是这个？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我知道，我已经不正常了，我早就不正常了，从第一个留学生开始。”
“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欺骗不了我自己的心。我那时候甚至在想，要不然，我就收手吧，我想跟你一起生活，像别的普通人那样，像别的老师那样，就这么，喝喝茶，教教学生，一起共度余生。等老了，还能牵着手，在操场上散散步。”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很快就跟你结婚了。”
“但我没想到，结婚前吸引我的清冷，结婚后，却是真的冷漠。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吧。你甚至，根本就瞧不起我。你之所以选了我，只是因为我看起来很老实，其他方面也比较合适，配得上你，所以，你选择跟我搭伙过个日子。”
“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婚姻，唯一一次想要好好把握，好好去爱护的婚姻，却因为你的冷漠，就要这么凑合着过下去。”
马老师一直看着杜宇，即使杜宇在说出这种极度自私的话时，她的脸色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
“你能凑合，我不能。尤其是，经历了失望以后，我更加控制不住我的情绪，开始变本加厉，开始更加频繁的跟那边做生意。”
“你是不是，害了不止十几个女孩儿。”我忍不住问道。
“十几个？当然不止。我只是给了器官那边大概十几个人吧，那什么网那边，给了至少四十多个。”杜宇毫不在乎的说道。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加起来，竟然有五十多个人！
五十多个人，是什么概念！
这是多么可怕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说他杀了五十多个人的时候，竟然说的比摘大白菜还轻松！
在他眼里，人命难道真的如同草芥一般吗？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觉得我真的要受不了了，他再说下去，我可能就要拿出小红狠狠的抽他几下，抽到他原地消失，永生永世不会再出现！
还好，就在我崩溃的不行时，林淮回来了，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的情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林淮办事，肯定靠谱。
最多不超过五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赶紧过去开门。
门外站了大概六个男人，都比较年轻，看起来应该也就二十郎当岁。皮肤有些黑，一看就是经常出门外勤那种。
年纪最大的是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头发很短，几乎贴着头皮，大眼睛圆溜溜的，鼻子很高挺，嘴巴略大，比较方。这种面相，是属于比较有正气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好人。
总的来说，他其实挺年轻的，只是抬头纹有点严重，就显得年纪大了，看起来跟快三十岁一样。
“你好”，男人一见我开门，就伸手要跟我握手，“我是张志涛，你可以叫我小张。后面这五个，是我兄弟。”
张志涛一出口，带着一丢丢的方言味道，具体是哪儿的我也不知道。
我也赶紧跟他握了握手：“你好，快请进。”
剩下的几个人都冲我礼貌点头，表情看起来都有些紧张。
等到他们都进了门后，我立刻关上门。
然后刚好看到了他们有些僵硬的表情，张志涛还比较好，看起来颇有股子宠辱不惊的味道。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上面提前有人跟他打过招呼了。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表情依旧算不上好看，他咳嗽了下，声音有些发涩：“那个……犯罪嫌疑人，就在这个瓷瓶里面？”
我跟林淮都点点头，基本上，除非眼睛瞎了，应该都能看出来吧。人家杜宇还在里面靠着瓶子内壁坐着呢，张志涛他们几个进来的时候，杜宇还颇为有礼貌的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好一个有礼貌。
不过他们几个应该都是被震惊住了，一个有反应的都没有。
“还有，受害人，也是证人，在这里。”林淮沉声说道，抬手示意张志涛他们看看马老师。
几个人目光一致的看向床畔，眼睛猛地瞪大。
“这个……我没有看错吗？”
“怎么会这样子！”
“这个罪犯实在凶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
“为什么不让戴枪呢？不然我现在就可以毙了这个浑蛋了！”
“别激动，我们都想毙了他，但前提是要确定好罪证，走完流程。”张志涛出声安抚完后，又问我们，
“能说下大致的情况吗？”
林淮点头：“受害人是罪犯杜宇的妻子，三年前失踪，实际上是被杜宇利用人妖秀的魔术环节，暗中迷晕后送到当地的人口和器官贩卖组织里。”
“这个地址，我也发给你了，请问你们那边有派人过去吗？”林淮顿了顿，问。
“这个……我们没办法过去，抱歉，我们只能先通知下当地的警方。”张志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暂时还不敢派人过去，一是，异国，不方便。二是担心有人员伤亡，还是要回去从头商议。”
我能理解张志涛说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我拍了拍林淮的肩膀，让他别被情绪影响了。
本身就在国外，随便做点什么，就有可能被当地警方带走，甚至再给你安一个天大的罪名，这样可就不只是单纯的个人问题了，而是上升到国家与国家的层面。
到了这个层面上，轻则互相“谴责”，重则就是战争了。
如果可以，没有人想要打仗。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但是，我记得马老师说起之前的事情时，说到过，安琪说，她义父跟当地的jing方，有关联。
所以，即使通知了又有什么用呢？
林淮不动声色的看了马老师一眼后，低声说道：“受害人被取走一颗肾脏，大概三分之二的肝脏，切断舌头，砍掉四肢，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
林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明显听到了几道重重的吸气声。
“罪犯杜宇刚刚自己承认，一共杀害了大概五十多位女性。其中十几位用于器官贩卖，直接交给泰国当地的帮派，就是我发给你们地址那个。另外四十几位，则给了A网，具体用途不明。但是这五十多人，基本上很难生还。”
林淮说完后，大家都沉默了好久。
“能把这畜生放出来吗？”张志涛原本挺完林淮说的以后，就一直低着头，现在，突然抬起头来，问林淮。
林淮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肉身放在哪儿，他要过来杀害马老师的时候，就是直接魂魄附在娃娃身上来的。哦，对了，还有一位受害人，被他吸干了血肉，现在已经成了一具骷髅。”林淮说着，将另一个小瓷瓶拿了出来，打了个响指后，瓷瓶慢慢变得透明，那具小小的骷髅显露了出来。
张志涛表情严肃了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具小骷髅，看着跟小玩具一样，非常不真实。可是张志涛应该也是个老警察了，不然也不会把这个案子给他办。
他自然也是看出来了，里面是一具真正的骷髅。
“歪门邪道，一种非常阴损的修炼方式，他是从泰国这边学的。”林淮简单解释道。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歪门邪道！”张志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林淮也没说话，把小瓷瓶往半空中一扔，小瓷瓶就跟着装杜宇那个小瓷瓶一起，固定在了半空中。
“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林淮笑了笑，看向我，“可以给张……志涛表演下。”
“哈？”我茫然的看过去，“表演什么？”表演胸口碎大石？不过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搞不好还真的能行。
见林淮一直把目光往我袖子里瞅，我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让我表演这个啊。
我当场大笑三声，为了防止吓到那几个小伙子，我假装从袖子里抽出了小红。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阴笑着，活动了下肩关节，摆足了架势。
“等下等下！”杜宇连忙大喊了一声。
这声大喊，让外面的几个小伙子又哆嗦了一下。
不是害怕，纯粹是……之前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就好像，有一天，你在路上看到了一只小蚂蚁。刚要像往常一样绕路走过，忽然，小蚂蚁插着腰站起来，冲你大喊：“等下等下！”
没错，你可能至少要哆嗦那么几下子，才对得起小蚂蚁这个大嗓门。
现在也是，几个人非常有仪式感的哆嗦了下。
“你为什么又要抽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杜宇非常委屈的大喊，主要之前被抽的实在是怕了吧，这玩意儿，肯定很疼。
我啧啧了两声：“抽你是因为你欠抽，要是你问我这么两句，我就不抽你了。那你之前害死的那些姑娘们呢？你在害他们之前，有没有给过她们机会啊？”
“那个不一样！每次我要施行计划的时候，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的身体，自行操纵着自己完成了那些事情。所以，这不是我的错啊！”杜宇大声的解释着，但这强词夺理的解释，简直，简直是把我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连张志涛都忍不住咬牙，低骂了一声：“抽！抽死他！往死里抽！回去我跟领导家交代一下。”
这个话不用他说，我都肯定会做。
更何况，林淮竟然都麻利的抽出了小蓝。
看样子，杜宇是真的惹到他了啊。
“控制不住自己是吧？”抽之前，还是要废话几句的，我轻轻的抖了抖小红，“那不好意思啊，我跟我老公呢，我俩现在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们的思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我们的身体告诉我们，它现在只想抽死你！”
话音刚落，我就狠狠一下子抽了上去。
一道尖锐的刺耳的惨叫声立刻撞在了我的耳膜上，张志涛他们赶紧捂住了耳朵，但表情是兴奋的。
林淮跟我配合默契，我一鞭子刚过，他下一鞭子就抽了上去。
杜宇又是一声嚎叫，在瓷瓶里滚来滚去，脸已经痛的变形了。
瓷瓶里不知道为什么，还多了一滩水渍，这是……被抽尿了？
看起来好像有点可怜，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可怜他，想想他害了那么多妹子，竟然还一点不知道悔改，我就恨不得将他扔到那群妹子的魂魄里，让妹子们，一口一口，撕了他吃掉。
我跟林淮又一人抽了他两下，最后，杜宇已经在瓷瓶里不动了，顶多被抽了以后，身子剧烈的哆嗦一下，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差不多了。”林淮示意可以停止了，我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
“你们可以带回去了，问问他把自己的肉身藏在哪儿了，到时候我会教你们如何将他的魂魄取出，与肉体融合，这样方便你们判处他死刑。”林淮将小瓷瓶交给张志涛之前，还又贴了一道符纸，“这道符纸务必小心，不能碰。虽然他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跑了，但此人狡诈奸猾，会做出什么也不好说。”
“好的，感谢”，张志涛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后，交给了他身边的一个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的男生，“拿好了。”
“但是有个问题，犯罪嫌疑人……不，罪犯会不会不交代他……他肉身的藏身地？”张志涛问。
“他会交代的。魂魄立体不可超过24个小时。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如果还没办法回到身体里，别说24小时了，就是12个小时，也足够要他命了。”
张志涛连连点头：“兄弟，这次真的长见识了，之前领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不信，以为他被洗脑了呢，但现在一看，果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知道兄弟你什么时候回国？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跟你请教请教啊。”
张志涛也是自来熟，这一会儿功夫，兄弟都叫上了。我有些想笑，林淮倒是不在意。
他认真想了想，说道：“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这次是来度蜜月的。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等回去了，再联系。”
“好好好，麻烦跟我说下号码，我这就记下。或者……要不干脆留个微信吧？”
“可以。”
“嘿嘿嘿，来，我扫你。”
“好的。”
眼看着这俩人微信都交换上了，我都有些无语了。
张志涛这微信一扫，后面的几个小伙子也坐不住了，纷纷要过来扫微信。
好吧，这玩意儿也扎堆，也盲从？
我撇撇嘴，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轻松的。至少，马老师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微信加上了以后，张志涛又恢复了之前比较正气凛然的状态，跟林淮说道：“受害人我们也要一起带走，可以吗？”
“马老师也要带走？”我脱口而出问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是啊，马老师如果不带走的话，怎么办。
与其让亲人再费时费力的过来接她一次，倒不如直接跟着张志涛他们走了。
只是，不知道马老师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之前的亲人，朋友。
在他们眼里，她应该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吧，一个死了三年的人。
时间也有点久了，当年不管多悲伤，多绝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被冲刷的比较干净了。
或者，可能基本遗忘了这个人了。
可现在，她不光回来了，还是以这种……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的形象回来……
马老师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的了，能不能面对的了。
而且，马老师也说了，她父母双方已经离婚了，也各自组建了家庭。
他们……会接受马老师吗？
还有她的公婆……我不知道她公婆人到底怎么样，而且，老实说，马老师就是被他们的儿子给害成这样的，让他们二老照顾一下，无可厚非。
可是，首先，二老对马老师，是爱是恨是心疼，你无法确定。
他们是会心疼好好一个媳妇，被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子？
还是会怨恨，马老师为什么还不死，最后拖着这么一副残破的躯体回来不说，还害的他们的儿子，判了死刑。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方面，所以，我不敢想。
还有……还有马老师的儿子……他是否能加接受马老师现在的模样呢？
毕竟是小孩子，他会不会害怕……母亲如同“怪物”般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马老师好像好久没有“说话”了。
我们在这里聊了这么久，她也没出什么声音。在我跟林淮抽杜宇抽的欢的时候也是，她毫无动静。
不好！
我忽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赶紧回过头去看向马老师。
马老师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翘，似乎睡得很香甜。
她……睡着了？
怎么可能？
我赶紧又上前几步，叫了马老师几声，马老师没反应。
我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她的脑袋就好像力气般，撇到了我这个方向。
心跳忽然开始加速，我秉着呼吸，一点一点，慢慢的把我的手指，凑到了马老师的鼻子处。
……没有感觉到一点点气流！
我整个头皮都炸开了，失声尖叫：
“马老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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