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璐没想到厉斯爵会反应这么大，她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她……没死……”
祈远城眼睛红了，他松开手，蓦然起身，正要追出去，祈璐在身后冷笑了一声，“厉斯爵不要的女人你却要，你就这么喜欢她？”
“你给我住口！”祈远城看向祈璐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她不像你一样虚伪狡诈，如果她有事，我就杀了你！”
祈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蓦然握紧了拳头，之前她投靠祈远城，是因为祈远城能帮她接近厉斯爵，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祈远城的帮助了，何必还要受控于他？
想到这里，祈璐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神情，“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医院里，四周一片寂静，甬道里的灯闪烁了几下，随之熄灭。
“奇怪，好端端的，怎么灯坏了？”经过的护士呆呆看了几眼头顶的灯，端着托盘离去。
一抹黑色身影陡然出现，悄无声息地靠近一间走道尽头的病房，他站在窗外，看见病床上的女人的那一刻，忽然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黑衣人推开门走进去，慢慢俯身，握住了明若清冰冷的手，他低声道：“是我不好，没能早点带你离开这里。”
明若清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似乎有知觉，他心中一痛，刚要抬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祈远城立刻就地滚到了床底下，刚藏好身体，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双靴子在他面前站定，他一眼认出那是厉斯爵的鞋，暗暗咬牙，屏气凝神，不敢大意。
“若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厉斯爵声音喑哑，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过一样，嘶声道：“我已经守着你好几天了，只要你肯醒过来，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厉斯爵将明若清的手放在额头上，紧紧闭着眼睛，疲惫中，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哭了？”
厉斯爵一动也没有动，他以为是幻觉，一定是自己太久没有休息，才会做这样的梦。
可紧接着，一只手轻轻触碰他的脸，似乎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别哭，我这不是活着吗？”
厉斯爵浑身一震，不是幻觉！
他立刻睁开眼睛，激动地俯身，目光紧紧盯着她，“若若！你醒了！”
明若清睫毛轻轻颤抖，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线，见厉斯爵双目通红，宛如疯子，她翕动着嘴唇，艰难地笑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好丑……是不是很久没刮胡子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脸埋在她怀里，很快眼泪湿润了她的衣服。
“我错了，原谅我……”他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说。
明若清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抬手轻柔地抚摸厉斯爵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直到他情绪渐渐平息，明若清才轻声说：“斯爵，我饿了，想吃你买的徐记甜品。”
厉斯爵立刻起身，低声道：“你等我回来。”
她微笑着点头：“好，我等你。”
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着她，目光里闪烁着她看不懂的痛楚，没等明若清想明白，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重新又抱住了她。
“若若，我爱你。”
明若清鼻子一酸，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可现在不是跟他诉说衷肠的时候，她娇嗔地说：“快去吧，不然一会儿，我又要睡着了。”
见厉斯爵离开，她平息了一下呼吸，对藏在床底下的男人说道：“趁着他不在，你赶紧走吧。”
祈远城从藏身之处起来，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在这里？”
明若清微笑着看他，“是你把我叫醒的。”
他沉默片刻，慢慢抓住她的手，很紧很紧，“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过真正没有人打扰的日子。”
她唇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柔声道：“这些话，你已经对我说过很多遍了，可结果又如何呢？你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个旋涡更无法置身事外，远城，别骗你自己了，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放弃过复仇的想法。”
祈远城仿佛被人一巴掌打醒了，呆在原地失神，没错，他原本有机会带着明若清远走高飞，可是他没有，就算这一次，他又将她带走，又如何？
重新带着她，在玖云寨过见不得光的日子？还是将她也拖进复仇的无边黑暗里，让她和自己一起痛苦？
祈远城的心脏忽然被撕裂开来，他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没有爱一个人的权力的，眼前这个女人，只有厉斯爵才能能力给予她一切。
从头到尾，他都错了，他不该爱上她。
祈远城垂下头，似乎要将她的脸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他慢慢俯身，在她苍白的脸上印下一个吻，再度抬头时，祈远城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下次再见面，你我就是敌人。”
她也笑了，眼眶里含着泪水，“好，但愿我们永远都别再见面。”
他狠下心来转身，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再也走不了。
等到祈远城消失在甬道里，在另一间病房里的厉斯爵，才慢慢打开门，怔怔看着房间里的明若清。
他本以为，祈远城会带她走，如果明若清愿意跟祈远城走，这一次，厉斯爵便会选择放手，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明若清没有走，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该庆幸，心绪难平了许久，他才慢慢走进去。
明若清盯着他，见他神情小心翼翼，忍不住撇了撇唇，“那个差点杀了我的祈璐，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涩声一笑，淡淡道：“她不叫祈璐，或许，我们该叫她华晓戎。”
明若清震惊地看着他，瞳孔放大，刹那间，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不解，似乎全都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她。”明若清喃喃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还是那么恨我。”
厉斯爵摇了摇头，沉声道：“一切都是由我而起，自然也应该由我结束，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有伤害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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